高拱、胡宗憲、陳以勤立刻答道:“回聖上的話,臣不是。”
高拱向來清廉正直,除了收了那個朝廷培養的漢奸沈惟敬的宣德爐,又上交給國庫外,再沒有收過禮,也沒有送過禮。
能走到今日的地位,靠的是一路披荊斬棘。
雖然在涉及到權力鬥爭時偶爾會犯糊塗,但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嫉惡如仇的一個人。
胡宗憲則是在進入朝廷後不久,就被嚴嵩收入門牆,有著時任內閣首輔大臣的老師,什麼事情都順順利利的,平步青雲直上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之位。
而之後嚴嵩倒台,胡宗憲努力儘孝,也沒有拯救回老師,入閣拜相,那是聖上的提攜。
至於以前三節兩壽給嚴嵩送的節禮、壽禮,那與打點無關。
陳以勤就更純粹了,陳家族人是標準的‘學得文武藝,貨賣與皇家’,但學到的本領有幾分,又能賣出什麼樣的價錢,陳家人從來沒有刻意追求過。
在陳以勤往前,陳家族人已三代人沒有入仕做官,功名者不少,可就是不被朝廷授官。
究其原因,皆因人事沒有打點到位。
陳以勤能走到閣老之位,既沒有什麼人提攜,也沒有什麼打點,步步晉升,除了能力外,更多的是運氣。
嘉靖二十年高中進士,選庶吉士。
嘉靖二十二年,授翰林院檢討。
嘉靖二十四年,充當會典纂修官。
嘉靖二十六年,監考會試。
嘉靖三十一年,任裕王府講官。
嘉靖三十五年,任翰林院修撰。
嘉靖三十七年,升任司經局洗馬兼翰林侍講。
嘉靖三十八年,翰林院掌院事的侍讀學士丁憂,陳以勤補之。
嘉靖三十九年,太常寺卿忽斃,陳以勤兼領國子祭酒事。
嘉靖三十九年末,擢禮部右侍郎,等來到嘉靖四十年正月,就改任禮部左侍郎。
再然後徐階、高拱、嚴世蕃被逐閣,陳以勤就與李春芳一道進了內閣理事。
入朝為官二十年,就走到了無數朝廷官員無法企及的地位。
陳家族老曾遍尋家族書錄,縱觀唐、宋、元三代,如陳以勤這般幸運兒也隻在兩手之數。
陳家族老最後也隻能感慨,上三代的運氣,或許都積累在了陳以勤身上。
氣運加身,人事是什麼東西?
李春芳那張臉頓時漲紅了。
如今內閣中,他和元輔張居正是同年同科,在嘉靖二十六年,他力壓張居正,在殿試中取得鼎甲,狀元及第。
那年三月,他看儘長安花。
但他沒有胡宗憲有嚴嵩的提攜、張居正有徐階那樣的提攜,他又沒有陳以勤那樣的家世和運道,更沒有高拱披荊斬棘的勇氣,入朝為官後,‘人事’處處不可少。
李春芳尷尬在原地,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朱厚熜瞥了他一眼,沒有在意,轉望回高、胡、陳三人,道:“朝中的人事交給你們,還會有‘人事’嗎?”
兩個人事,聽得高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下,但緊跟著就劇烈跳動了起來。
聖上的意思?
胡宗憲、陳以勤還在發懵,高拱先聲道:“定當不負聖望!”
“朕看張居正是病了,那就回家裡養病,高拱,即日起,你搬到內閣值房來,內閣的事你先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