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上前,“周玄,舅父曾讀你詩文,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下一句是什麼,你可記得?”
周玄道,“威武不能屈。”
“很好,何解?”
周玄說道,“讀書人讀書立世,當不圖富貴,不恥清貧,不屈權柄。”
“好好好,舅父還記得,你舉杯敬月,吟誦‘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的瀟灑。”
陸清遠朗聲道,“徐茂才堂堂一周府尹,不圖忠君報國,振興大周,隻會以權壓人,中飽私囊,這般昏聵權貴,你跪他又有何用!今日你若敢跪,那我陸清遠,再也沒有你這個侄兒!”
“老爺,慎言,慎言呐。”
陸張氏臉色大變。
陸清遠這是被關傻了吧?
瘋了?
竟然當麵數落起府尹大人的不是?
這不是要把天給捅破了嗎?
徐茂才一怒之下,整個陸家怕是都要被牽連了!
“就算是當今聖上前來,我陸清遠也敢這般說。立世做人,可以沒有錢財,沒有官職,但不可沒有骨氣。周玄,舅父在府尹大牢過得自由自在,你可儘管在外修學育人,不必理會洪夫子跟徐府尹這些小人手段!”
陸清遠義正辭嚴,絲毫不懼。
“老爺,您這是想把我們陸家滿門都害死啊。”
陸張氏錘著陸清遠,哭喊道,“您為了周玄,連陸家都不要了,他隻是您的侄兒而已啊,清瑤那可是您的親生女兒。”
“清瑤,父親問你,若為了保住陸府榮華,讓你去跟徐茂才這個小人磕頭認錯,你可願意?”陸清遠問道。
陸清瑤還禮,“孩兒不願。”
“聽到沒有!我看清瑤,要比你這個當家主母,還要懂事些!”
陸清遠重重哼了一聲。
這個張氏,婦人之見!
徐茂才跟洪夫子就是兩個小人,就算周玄服了軟,認了錯,他們就能放過周玄,放過陸家?
在府尹大牢裡麵,徐茂才不止一次跟他暗示,隻要使了銀子,就能出去。
這兩個人貪得無厭,被他們盯上,永無寧日。
反正左右是個死,還不如死的有氣節一點。
“周玄,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還不滾過來給府尹大人賠罪啊!難道,你非得看著我陸家家破人亡你才滿意啊,我們陸家是遭了什麼孽,才惹上你這個災星!”
陸張氏撒個潑,扯著嗓子使勁嚎。
若不是看上陸清遠是富戶,她怎會嫁給陸清遠?
可今天陸清遠為了周玄跟府尹大人打擂台,她隻能讓周玄這個罪魁禍首出來頂雷,才能保得住陸家這一身富貴。
周玄衝著陸清遠躬身,“侄兒感謝舅父舍命相護。”
雖然陸清遠願意為了周玄拚命得罪徐茂才,可周玄卻不能。
舅父待他如親子,他不能為了自己白白折了舅父一家滿門。
周玄走到徐茂才麵前,“府尹大人,草民周玄,願意關閉琅琊學院,還請府尹大人,放過舅父,一切罪責,由我周玄一人承擔,莫要牽連他人。”
關…關閉書院?
徐茂才暗道一聲不好。
這要是關閉書院,他跟嶽父的全身骨頭,還不被被密偵司的那煞星給打斷了?
想到這裡,徐茂才連忙開口。
“周先生誤會了,本官此番前來,並非取締書院,而是請求先生,務必將琅琊學院繼續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