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怎麼了?不認識我們了麼?你當時沒有給我們留下長生藥,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姐妹可不就是這樣了麼?”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嗓音從嬌滴滴的清脆悅耳快速地變成了風燭殘年的沙啞,身上鬆弛乾癟的皮膚也快速的脫落掉落了下來,最後變成了兩具骷髏嘴巴不停地張合著,卻因為沒有了聲帶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啊~~”
郭棟的臉色瞬間白嫩的慘敗,推開兩個曾經的紅粉佳人如今的白骨骷髏,尖叫驚呼著就從床上翻身跳下,踉蹌著推開門就跑了出去,渾然忘了自己是一個殺鬼如麻的道士。
“啊~!郭子良!你怎麼不穿衣服就跑出來了!”
剛剛推開門,一道刺目的光芒讓郭棟的眼睛一花,不等他適應過來,耳邊忽然想起了一聲惱羞成怒的嬌叱,隨即就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般飛了出去,然後一堆好似是衣服的東西,劈頭就砸到了自己的臉上將自己蓋了起來。
“崖……崖餘!?”
片刻之後,郭棟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過來,一把扯下蓋在頭上的衣服就看到了一個讓他心臟為止一頓的人。
“等等,崖餘,你怎麼又坐上輪椅了?你的腿我不是已經治好了麼?”
郭棟還沒有想到自己怎麼又回到了四大名捕世界,怎麼回到了已經被毀滅的神侯府後宅,到嘴邊的一句再見到你真好還沒有說出來,忽然就發現了無情身上的不妥。
“是啊,你是治好了我的腿,可是你卻殺了我的父親、殺了把我養大的世叔,所以我又親手把被你治好的雙腿打斷了!”
很平淡的聲音,一如他和無情第一次見麵一樣,不帶有任何的感情,卻讓郭棟感覺到了刺骨的霜寒,更是隨著無情的話語,他仿佛看到了無情跪在幾個人的屍體前一邊流著淚,一邊將自己的腿重新打斷。
“不要啊,崖餘!你爹沒死,我怎麼可能會殺你爹?那我豈不是和十二元凶一樣了?樊噲沒有殺你爹啊!你彆做傻事啊!”
郭棟看到無情舉掌拍向自己的雙腿,心下大驚就向著無情衝了過去,絲毫不管自己此時是否是未著片縷的狀態,可是無論他怎麼跑都沒有衝到無情身邊,反而距離無情越來越遠,而且無情也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呼喊一般,最後雙腿扭曲著倒在了血泊之中。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郭棟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兩行濁淚流下,滴答一聲落在了地上,卻發出了叮咚一聲,仿佛眼淚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到了水中。
迷茫的抬頭,郭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看著眼前突然變換的場景,對於剛剛還在神侯府的後宅,轉眼就出現在了一片處於峽穀中的瀑布邊上,對這種明顯不合常理的事情沒有絲毫疑惑,反而是死死的盯著那個坐在瀑布邊上轉過頭對著自己笑了起來的姑娘。
“阿寧~我回……”
郭棟顫抖著邁步走這個影子啥爽的姑娘,哆嗦著嘴唇想要說出他回來了,卻不想忽然被一聲猶如雄雞報曉的打鳴聲打斷:“咯咯~”
“阿寧!小心!”
郭棟的瞳孔一縮,隨即瘋了一般咆哮著衝向阿寧,卻依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火紅的毒蛇從瀑布之中躥了出來,如點點一般撲倒阿寧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阿寧~~”
郭棟終於衝到了她的身前,也終於將這個久違的姑娘再度抱在了懷中,隻是她卻已經再不能寵著自己撒嬌,再不能纏著他做各種好吃的,然後一邊喊著要減肥,一邊卻十分給麵子的將所有飯菜一掃而淨了。
哢嚓!
一聲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不是郭棟的心,而是整個世界!
沒錯,就是整個世界,隨著阿寧的身體冰涼下來,整個世界都如同被大錘狠狠敲了一下的玻璃般破碎崩塌,最後化作滿天的碎片崩飛,有些就此消散,有些卻包含著一幕幕不同的畫麵,不停地循環在郭棟的眼前。
有他在神話世界那些年中的一幕幕經曆,也有小月和呂雉兩人孤獨一生終老,最後從傾城佳人變成耄耋老嫗,一直到鴻演變枯骨,一雙眼睛滿是不甘的咽下最後一口氣,嘴中念著郭棟的名字塵歸塵土歸土。
有他在四大名捕世界的所有過往,也有最後無情跪在諸葛正我等人的事提前哭到昏厥,醒來後自斷雙腿,一輩子都活在對他的怨恨仇恨中終結此生。
也有他和崔文子、易小川當年醉酒舞劍,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逍遙愜意的那段時光,當然,也少不了最後他親手殺死崔文子的那一幕。
隨著一段段過往,一幕幕他最擔心、最不敢去麵對,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一下的畫麵,輪翻不斷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郭棟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弱,一雙眼睛已經漸漸的被妖異的黑色所占據,身上也漸漸地浮現出了一道道黑色的符文,詭異、墮落、邪惡,如同鎖鏈一般將郭棟整個人包裹在其中,並且漸漸地蔓延至郭棟的每一寸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