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一管冰涼的液體滑入血液,他懶得抬眼。似乎是感慨還活著,他深呼吸,眯起眼睛環視一圈。
清晨的陽光仍舊亮眼。
手邊他不用瞧就知道是他的小江芸。
“醒了?”江芸一夜沒睡,疲憊不堪,“喝水麼?”
傅衍之點點頭。
他嗓子疼,吞咽成了問題,喝水都緩慢地如同耄耋老人。
江芸把水杯放下,兩隻手握著他的手掌,空氣沉寂。
傅衍之合著眼睛,“阿芸,哭了?”
江芸抿抿唇,也不壓著哭聲,開始抽泣。
“我什麼病,癌症?”
“你腦殘。”
傅衍之失笑。
“哪家醫院?”
“程家。”
江芸抹抹眼淚,身後一陣門響,程良越大早晨過來,手裡捧著一簇花,新奇道:“呦,傅少。”
“程少。”
當年留學出國,曾是同學,程良越和言廷走得近,不常來他這處,但也算有點情分。
“這得有多少年了...”程良越放下花籃子,跟江芸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七八年?”
“是有。”
“我現在都抱孩子了。”
“好。”傅衍之輕咳,“我還沒孩子。”
“那是可惜了。”程良越的眼睛往江芸身上飄,搓搓褲子邊,“聽大夫說你沒什麼大事,我就先走了,江總有事打
電話。”
江芸點頭。
她對兩個人的對話感到莫名,送走程良越,看向床上的傅衍之就慢慢磨滅了之前的溫情,仍舊是生氣,她硬巴巴地問:“你這回不能騙我。為什麼去高架橋?”
“走錯了。”傅衍之補充,“真的。”
“那你回本家呢?”
“假的。”傅衍之摸摸被邊兒,“打算北上。”
“去哪?”
“大連,倒蹬鮑魚。”
“……”江芸想把他從床上拽起來丟到樓下去。
“真的。”
“滾。”
傅衍之睜開眼睛。他最近看不清,也不知道該看向她還是彆處,於是開始視線飄忽,更像在扯謊。
他忽然皺了眉頭。單手撐著床,直起後背,江芸下意識摟住他的肩膀,“怎麼了?彆亂動。”
傅衍之拔了剛紮上不到半個小時的針頭,血滾出來,江芸怔怔地拉著他。他站起來往廁所走,她才明白,抱著他的胳膊,傅衍之沒領情,不是很紳士地推了她一下。
江芸後退兩步,廁所門關。
能聽到他幾乎是壓抑的嘔吐聲。
江芸站在門口,手有些涼。
他待了很久,她去找護士,等再回來,傅衍之乖乖躺在床上,除了一手背的血,沒看出來有其他不一樣的。
護士緊張地給他止血,換手紮上藥液。
他剛被胃酸濁燙過的嗓音很不好,“快九點了。”
“嗯。”江芸坐在他受傷的手旁,覆蓋他冰涼的手指,“我今天不去工作。”
她張張嘴,“我陪你。”
“阿芸。”傅衍之瞧著她,“我不想你看我這樣,所以找個護工,你下班來陪我。”
江芸盯著他乾淨的修剪整齊的指甲,鼻頭酸澀,又用毛衣袖口擦眼淚。
“彆撒嬌。”傅衍之拍拍江芸軟軟的頭頂,然後勾住她的肩膀,“哥死不了。”
江芸貼上他的頸窩,強行挽回尊嚴,“我沒撒嬌。”
“那彆哭。”傅衍之說她,“醜。”
江芸撇嘴,甩開他的胳膊拿包走人。
她安排了兩個護工全程陪護,自己回家喂好rose,然後悶頭睡覺。
她再醒來是下午四點,阿姨留下便條和處理好的食物,江芸熱好,一口一口吃著。又想到rose可能吃膩狗糧,給他煮了一大塊肉。
江芸撥弄
著米飯,手機充滿電,她披上外套,直奔商場,買了些清爽的水果和衣服,路過手機店,江芸買了一台華為新機。
傅衍之正在吃飯的時候,就看到她風塵仆仆地走進來,劈裡啪啦放下一堆東西,然後坐在他身邊,奪過他的勺子。
傅衍之靠在支起的床上,任由她暴力地往嘴裡戳。
“阿芸。”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覺得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
他吃不快。江芸再往嘴裡懟粥,很快就會吐了。
江芸放下勺子,問他:“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
江芸把碗放在床頭櫃上,這才看到旁邊默默玩手機的張宇。
“嫂子。”張宇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