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太監總管張三千,侍立在殿門口,低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而景隆帝跟前桌案一側,正端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
約摸四十左右年紀,雖隻著宮中便裝,可儀態端莊,舉手投足,皆是身居高位的威嚴氣勢。
正是當朝皇後娘娘,陳皇後。
頓了頓,景隆帝卻又是一陣氣結。
鐵青著臉,從懷裡摸出一封密函,“還有,你再瞧瞧,景陽那丫頭剛呈上來的……”
“那畜生,自領了聖旨回到府上,氣急敗壞之下,竟是拎著鐵鍬,在院子裡攆了足足半個時辰,最後還是給把太子劈頭蓋臉揍了一頓!”
“還罵太子是缺德玩意,還說什麼,兄弟感情破裂了,以後再敢踏入他家半步,打斷他的狗腿!”
“你那侄兒陳進,還有那程虎,也沒幸運到哪裡去!”
“你聽聽,這像話嗎?”
“以前,他不知太子身份,倒還情有可原,可如今,他竟然還膽敢……”
“太子乃國之儲君,他怎能如此不敬?他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這也就罷了,他竟然還琢磨著,若朕不允許他告老還鄉……”
“他就一直拖下去,反正那聖旨,隻說了年後上任,又沒說年後啥時候上任!”
“還說什麼,大不了爵位封地宅子都不要了,反正他是不可能進京做官的!”
“他在跟朕扣字眼呢?”
沒想到,任憑他怒氣騰騰得厲害,陳皇後卻隻是溫婉笑笑。
嗔怪瞥他一眼,“聖上也真是的,都多大年紀了,犯得著跟一個後生小兒置氣?”
幾分哭笑不得,“聽聖上罵了半天,可妾身卻越是對那小子,喜歡得很。”
“陛下想想,若那王修,也與那些成天隻想著封爵做官光耀門楣的文人士子一樣……”
“豈不,反而讓人看輕?”
“這讓妾身,都迫不及待想去一趟臨州城,見上一見了!”
“這……”景隆帝神色一愣。
儘管依然麵色鐵青得厲害,也隻是一陣苦笑,“皇後所言,朕何嘗不明白?”
“他要是也與彆人無異,封了侯拜了官,便恃寵而驕沾沾自喜,對朕感恩戴德;得知了太子的儲君身份,便舉止恭敬逢迎巴結……”
“反倒隻說明,朕看走了眼呐!”
“可就是……反正不知為何,一想起他那張臭臉,朕就一肚子火!”
“那混賬東西,果真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該給的賞賜都給了,還是一點不上道!”
短暫沉默,卻又一聲長歎,“話說回來,這次臨州城,鬨出如此大的動靜……”
“那孽畜,也不知腦袋怎麼長的,瞧瞧現在,不僅京城百姓,連朝堂上都已經沸沸揚揚!”
“真真假假,說那吳深陷害忠良,還有謀反之心,還把吏部侍郎吳正德都給牽扯了進來。聽說,吳正德已兩次登門去求見右丞相曹牧,都被拒之門外了!”
“手段雖實在卑鄙惡毒了些,可實在深得朕心呐!”
皺著眉頭,“還有便是,這次對那混賬小兒的賞賜,這賜婚的人選……”
“實在令朕頗為頭疼!”
“那禮部尚書唐明,昨日倒是含沙射影跟朕提過,他有一女,年方十八待字閨中。”
“可這唐明,朝堂之上,向來屬於明哲保身的做派,看似忠厚,實則老狐狸一個。”
“宗室之女中,一時又挑不出年齡身份合適的!”
“至於公主郡主,景陽那丫頭倒是個合適的人選,反正她也在那混賬身邊呆了這麼久……”
“可一想起,那可惡可恨的小兒,就要做朕的女婿,朕這心裡就堵得慌!”
然而就在這時,卻隻聽得殿門外,有太監來報。
“稟陛下,臨州太守鄭明禮來京了,正在明德殿外候著,說有事求見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