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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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月暗從窗外來。

而月色之下, 站立著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

清亮的月色並未帶給這個佇立在月光中的人一絲柔和,反而照映得大半身體都在黑色之中的人更為詭譎。

那個人——我們暫且稱他為人吧,他站在床邊, 被黑色鬥篷罩住的雙眼直直地注視在床上沉睡的少年身上。

而他本人毫無動作, 似乎與時間一同凝固成了雕塑。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他緩慢地抬起手來, 這舉動於他而言似乎過於廢力, 因此口中發出“嗬嗬”的喘氣聲。

而那隻被黑色布料罩住的手緩緩抬起,最終伸向安靜沉睡的少年。

如果是往常向來警醒的少年必然早已察覺,但是不知為何, 即使是那掩藏在黑袍下的手幾乎靠近在他的臉側之際, 少年也未曾醒來。

而那手在逐漸從月色伸往少年的途中終於從鬥篷下顯露出來, 枯瘦無骨, 恍若大病之人。

那枯骨不斷往前伸展, 不斷往前,終於突破黑暗觸及少年麵頰。

就在這時,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

織田作之助拉開了鼬房間的門。他警覺地掃視了一圈,窗戶已經合上, 半掩的窗紗隨著從開了個小洞的窗中吹進的風輕輕飄動。

房間的主人平躺在床鋪之上, 雙手放在腹前, 呼吸綿長自如。

他呼了口氣,但並未因為此放鬆警惕。大家長輕輕為鼬關上門, 又挨個挨個看了看其他孩子, 嫻熟地掖被角的掖被角從地上撿起來的撿起來, 最後在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紅棕發色的男人腳步一頓,立刻轉身往後跑去。

同上一次的躡手躡腳不同,這次他嘩的一聲打開了門。

門內的陳設同上一次他進入沒有任何區彆,甚至連窗紗被掀起的幅度都幾近相似。

但是……

他警覺地走近養子的床鋪,少年睡在月光無法照射到的黑暗當中,隻床鋪的一角隱約被照射著。

織田作之助靠近少年,輕聲叫著對方的名字。

“……鼬?沒事吧?發生了什麼?”

“鼬?”

他的眉宇間染上焦急之色,上手輕輕推了推不合常理沉睡的少年。

“鼬!”

在這樣強烈的呼喚之下,沉睡的黑發少年才緩緩醒來。

他緩慢地坐起身,並不管在一旁詢問“發生什麼”的織田作之助,一隻手捂上雙眼。

**

“眼睛很重要。”

鼬聽見據說是宇智波最德高望重的醫療忍者……的大弟子這樣鄭重地同自己說道。

他側過頭,對方換口氣之後繼續講述。

“對於我們宇智波而言,眼睛不僅是視物的器官,也是戰鬥中重要的武器。”

“強大的瞳術施術者能夠利用眼睛擁有翻山倒海之力,往往能夠左右一場戰役的勝負,比如斑大人。”中年男人絲毫不掩飾言語中對現任族長的認同。

“同時,作為人體中最重要的一個部位,眼睛也是極為脆弱的。尤其對於我們來說,我們不得不重視保護我們的眼睛。一旦有所差池,不僅是眼睛,在戰場上或許連性命都會一同失去,這是其一。”他的話鋒一轉,目光在觸及仰著頭看著自己的黑發男孩是驟然軟了下來。

“但是,對於你來說,另一個原因更為重要。”

“鼬君,你的父親很愛你,你也無需上到戰場,因此比起我們,你需要考慮更多的事。”

他還是忍不住摸了摸這個理論上比他的身份尊貴許多的小孩的頭,他看起來也不過□□歲的大小,一頭鴉羽一般的黑發在腦後用紅繩鬆鬆束起,麵容精致卻不豔麗……總之一看就是他們宇智波家的崽!

內心豪放外表卻絲毫不見的中年男人小小滿足了一把自己擼一擼小孩的欲望,咳咳咳之後重新回歸正題。

“比起我們這些整天在刀口上舔血而生的人,你要思考的更多。”

“如果說我們思考的是如何活下去的話,你思考的就是如何更好地活下去。”

他看著鼬的目光和藹而綿長,帶著長輩特有的包容,“因此,你需要學習的,就是如何使用查克拉,來溫養你的眼睛。”

“當然,在最開始,你需要先學習如何提取查克拉。”

*

鼬並沒有忘記他,或者說是這個身體來到宇智波一族的目的就是為了這雙眼睛。

即使是在實力強大的宇智波一族,七八歲就開眼的存在也是寥寥無幾,當然,或許原本在幼年時期開眼的不止這寥寥無幾的幾人,但最終活下來的,就隻有他們。

如果要詳細計算的話,這或許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鼬想,因此宇智波的人們才對他如此和藹。不論是求教如何溫養眼睛還是在宇智波一族生活,甚至在他第一次出門的時候,路邊的大叔還塞了把金平糖給他。

——在這個年代,即使在宇智波一族,糖也不可謂不是珍貴的東西。

但看那大叔的模樣絲毫不見肉痛,在他接下糖細聲細氣地道謝後完全不符合高冷的宇智波的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說實話,在真正進入宇智波一族之前,他從“自己”的記憶中描繪出了宇智波一族的大概輪廓。

——實力高強,族人風姿優越,性格和他們的容貌是一個等級的張揚。雖然看著賞心悅目,但就像是明知有毒的豔麗花朵,絕不會有人輕易惹這些危險的家夥。

因此在出門之前,鼬曾經想過無數種類似於這樣一個必然擁有強烈的家族意識的大家族對於外生子的他可能會有的各種無視甚至羞辱——看在他便宜的貴族老爹的份上或許會好一點的狀況。

但事實明晃晃地告訴他他想多了。

聽到這一猜測的宇智波泉奈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壓了壓鼬的腦袋。

“誰會欺負你這樣一點的小不點啊,”他笑著,來來回回將少年一頭黑發糊亂,“而且,我們才不是看在你那便宜老爹的份上優待你的。”

少年人雙眼彎起,笑意卻未及眼底。

但是對於鼬而言,或許這才是宇智波泉奈最原本的模樣。

脫離“關愛晚輩的兄長”這一身份,自幼浴血於戰場、以少年之齡壓製了整個家族輔助成為族長的兄長的“宇智波泉奈”的模樣。

“要說的話,不論是我和斑哥還是宇智波的其他人,我們能夠接納你的原因隻有一個。”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言語無由地帶著某種重量,因此後麵那句話像是承認,又像是一種儀式,“因為你是宇智波。”

“你是一個宇智波,鼬君。”

盤伏下來的猛獸盯著認同的幼崽,一字一句地宣告。

“但是,”鼬仰著頭,毫無畏懼地回視泉奈,言語中又有著小小的困惑,就像是他與這個身體原本的孩子一同發出了疑惑。

“但是,泉奈哥,什麼是宇智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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