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這樣想就真的錯了。
少年放下手,眼中勾玉不住旋轉,最後連接成一個奇異的花紋。
然後紅色的骨骼自他身後生成,肌肉貼合著骨骼生出,最終成為一個能夠與對麵同樣巨大的武士。
須佐能乎。
在這個世界被沢田綱吉知曉後禁止使用的招式。
宇智波祖傳的高達、呸,須佐能乎站立在廢墟之中,少年站在須佐能乎當中,隱約竟有一種頹敗的美麗。
“這可真是……”見戰況相當已經開始幫助疏散附近的普通民眾的少年們驚歎著,目光也被那巨大的武士吸引。
即使是在場同鼬相處最久的綠穀出久也是第一次知道這龐然大物的存在,他或許曾經聽過鼬的招式[須佐能乎],也隻是以為不過是厲害一些的招式。
但是……
這已經超越[人類]的界限了吧。
少年眼中生出下意識的敬畏,下一刻被自己這下意識驚醒。
那一刻他確實是這樣感覺到的。
即使是後來成為赫赫有名的英雄木偶,綠穀出久依舊記得第一次看到須佐之男時的驚懼。
在往後那麼多年他都沒有再見過宇智波鼬使用這個招式,但那龐大的巨人依舊帶給他無可比擬的震撼。
因為,少年並非為了一己之戰鬥召喚出須佐能乎的。
在紅色的武士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下一秒他便偏離了人們的視線,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接住因為被迄今為止見過的最為巨大的腦無幾乎整個拔地而起當做工具扔過來的居民樓,輕輕地將之放在地麵。
巨大的紅色巨人與搖搖晃晃的危樓,看起來就像是大隻的孩子在玩什麼搭積木的遊戲。
all for one嘲諷的笑聲傳來,但鼬並不為之所動。
“做得不錯,鼬少年!”
“但是現在可以放輕鬆了!”
“要說為什麼,因為我來了!!”
同男人的聲音到來的,是一如既往勇而有力的巨拳,轟然破解一切阻礙,一如既往地來到需要他的人們身邊。
是歐爾麥特。
而此時此刻,他在狂笑。
*
all for one嘖了一聲。
但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平和。
男人一手撫上臉,輕輕笑了出來。
“又要靠歐爾麥特拯救了嗎?”
他說道。
all for one的聲音並不大,此時在安靜的隻有風在呼嘯的地方卻是足夠傳到所有人的耳中。
乘機投身入疏散人群的英雄們狠狠皺起眉,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是事實。
要說為什麼的話,等級差太多了。
就拿一開始爆潮牛王與all for one的照麵來說,如果不是鼬的出現,現在這位NO.4的英雄或許已經重傷。
但是自然不能將這話說出來。
一時之間卻也沒有誰能夠否認。
隻除了一人。
鼬垂著眼,即使足以讓人安心的歐爾麥特到來也沒有使少年放鬆緊惕。
他站在巨大的須佐能乎手上,垂著眸看著大放厥詞的all for one,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你在說什麼啊?”少年人歪了歪頭,有鮮紅色的液體從他的眼眶中流落下來,但他卻恍然不覺一般看著all for one,撤去對方尖銳的言語攻擊。
“從一開始和你對敵的並不是歐爾麥特。”
“是我。”
“而我是你的敵人。”
少年如此說著,紅色的須佐能乎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刀,在空中揮舞著劈向幾乎同等身量的腦無。
或許是因為少年表現出來的是一貫的冷靜與溫柔,因此此時的動作竟然沒有任何人感到異樣。
幾乎占據半片空地的須佐能乎揮動手中長刀,行雲流水地砍蘿卜一樣砍掉腦無的身軀。
戰火再起之時鼬輕巧地從須佐能乎手中跳下,重新站立在瓦礫之間。他身上的黑袍早在此前的戰鬥中毀壞不少,此時隨著風的搖動無由地帶上一股滿含煙塵的意味。
與看似冷靜的少年相對應的是大開大闔的須佐能乎,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武士如實反應著主人的內心,不斷地攻擊攻擊攻擊,即使完全占據勝利的一麵也不曾停下。
同為龐然大物的腦無被須佐能乎一把掀在地上,紅色的□□從黑色的腦無肩上刺過,急劇生長的肉迅速凝合,將紅色的長刀一並封死在其中。
於是火焰從刀身上迸出,離得近些甚至能夠聽到空氣中什麼東西架在火中的劈裡啪啦的聲音。
而須佐能乎放棄了這振長刀,赤手空拳地將運用個性逃離的all for one 捕捉回來。
巨大的紅色武士捏著all for one,對方較之常人堪稱巨大的身體再巨人手中宛如一隻正在掙紮的螻蟻,儘管all for one自身也在不斷掙紮,在這無痛無感的須佐能乎麵前卻是半點用處也無。然後紅色的武士蹲下,握成的拳連帶著拳中的all for one一起砸進了土地裡麵。
“蹦——”
這不對。
歐爾麥特想。
宇智波鼬不應該是這樣的。
比起動腦袋更喜歡一拳下去解決事情的英雄先生艱難地想。
在他的記憶中,名為宇智波鼬的少年擁有與他母親一樣的強大與力量,即使在同為天之驕子的一年A班,也是當仁不讓的主導者。同時少年是超乎常人的清明,他曾見識過少年的答卷,在作為附加題的救援題中少年的思路清晰而冷靜,幾乎能夠窺到日後冷靜而強大的英雄的鳳毛麟角。
但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這壓倒性的一幕已經超越了[壓製敵人]的範圍,而更傾向於壓倒性的碾壓。
這並不是說英雄先生對此抱有不滿——事實上他和all for one對打定然是也要狠狠把對方的腦袋摁進土裡的——而是終於發現了其中一絲違和。
英雄先生的目光在大開大合對陣起的兩個超於常人的龐然大物間逡巡。
然後他注意到了。
站在紅色巨人中的少年一手捂眼,麵色是無悲亦無喜,注視著麵前的戰鬥卻如同注視著死物。
歐爾麥特心下一個咯噔。
一如既往帶著笑的英雄一腳蹬起,突入兩個龐然大物之間。
他先是一拳擊斷腦無的一隻手臂——另一隻被須佐能乎砍斷正在生長,而後一個翻滾適當減輕力道製止了鼬。
這個時候這位英雄先生才進入鼬的眼中。
他歪了歪頭。
“到此為止!”嚴厲的師長又一個飛踢將腦無和他的主人扔到一邊,麵容嚴肅地看著怎麼想怎麼不對勁的少年。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可以了!”
他站在鼬的身前,因此他身後的鼬也看不見對方收攏的笑容。
“我大概清楚鼬少年你的想法,但是,複仇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腦無正在緩慢地爬起,身體各個部分也在以極快的速度痊愈。但本應乘勝追擊的歐爾麥特沒有上前,他站在少年身前,試圖同以往一樣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少年擋住一切風雨。
但是是不是已經晚了呢
神經大條的英雄先生有些後知後覺地想。
當年宇智波的事他也稍微有些耳聞,但宇智波活躍的時期他還在美國求學,回到日本的時候曾經風靡一時的宇智波已經銷聲匿跡,隻留下些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被人打破的傳說。
而再怎麼想歐爾麥特也沒有想到,當年宇智波的隕落竟然也與all for one有乾係。
但是想來也是,畢竟是那樣強大的個性,熱衷於掠奪的all for one自然會將之視為囊中之物並想方設法地奪取。
但這樣簡單的一切,他在此之前竟然都沒有想到。
作為一個老師自己真是太失職了。
歐爾麥特不禁如此想,於是側過臉,下意識扯出一個安撫的、給人信心的笑。
[沒關係的。]
他試圖傳遞這樣一個信息,給這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半截身子都浸入黑暗中的學生。
僅僅是這樣一想,歐爾麥特就感到了深刻的痛苦,巨大的自責隨之而來,身為人師的男人從心底深處感到自己的失職。
但是……
紅色巨人手中的長刀再度被舉起,如同審判一般緩緩落下。
所以……
刀尖停頓在了半空,呲著牙保持笑容的歐爾麥特走進須佐能乎,終於揉上少年的頭發。
[沒關係了。]
他說道。
“沒關係了,”
“你做的已經夠好了,鼬少年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