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都高二了。”於燃勸阻道,“打架多沒意思啊,你要是受傷了,你媽媽會心疼。”
陸子垚搬了個凳子過來墊腳,跳上牆頭,順口說:“沒事,我媽都習慣了,反正又不是我打,我還叫了好幾個哥們兒來。”
於燃歎氣,“算了,我陪你一塊兒出去吧,正好我也有東西要買。”
他退後幾步助跑,動作流暢麻利地一躍而上,翻過了牆壁。
於燃初中沒少約架,也經常幫朋友出頭,未必動手,主要是撐場子。他細問陸子垚這次衝突的目的,是為解決情感矛盾。兩人到了見麵地點,陸子垚說:“不用多廢話,直接動手。”
“哦。”於燃粗略打量了一圈眼前的人,直接抬腿踹了其中長相最凶惡的人。
畢竟打架再輕也算故意傷害,於燃這一下不僅沒多大力氣,最後還落到了對方的鞋子上。
陸子垚趕緊拉回他,“你他媽踩的是自己人。”
“操,老子的AJ!”被踩的男生破口大罵,比真正被拳腳相向還憤怒。
這場架還沒開始,於燃就先在友方立場樹了敵,等真動手時他更是憑借優秀的耐力成為眾人的主要目標。最終陸子垚目瞪口呆地評價了他一句:“你可真耐打。”
於燃的攻擊力其實也很出色,隻不過跟忍耐力相比就顯得平平無奇。陸子垚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楚眠有福了。”
“我得趕緊去給楚眠買塊生日蛋糕。”於燃始終惦記著最重要的事。
“我來結賬,當謝你的。”
於燃粲然一笑,說:“不用,你答應我以後彆再把時間浪費在打架這種事上就行,還可能身體出事,多不好。”
“你還說我?你高一的時候不是也跟高年級的打起來過,我們外班的都知道。”
“嗯,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於燃快步向蛋糕店走,“暴力的結果隻有受傷,高中就這麼幾年,我還要更重要的事得做。”
——比如,跟楚眠談戀愛。
於燃買了兩塊口味不同的蛋糕,拎著紙盒跑回學校,剛進樓道,他聽見廣播如往常一樣放著輕快的音樂,今天是每周念學生投稿的日子。
“以下是來自高一年級的匿名來信:‘高二一班的楚眠學長你好,首先我要先祝你生日快樂……’”
聽到這種熟悉的開頭,楚眠無動於衷地趴在桌上閉眼小憩。幾乎每學期都有人借廣播站匿名表白,反正有這種膽量的人不多,也很難追究出投稿人是誰,老師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學長,你肯定想不到,我是為了你才考進成駿中學來的。初中時,我在一次物理競賽的考場外見過你,當時有一隻很大的蟬掉到了我肩膀上,我的尖叫聲嚇到周圍一圈人,大家都下意識地遠離我,隻有你默默走過來幫我輕輕扇走了那隻蟬,我還沒來得及說謝謝,你就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對方會把以前的小事說得這麼詳細,楚眠皺起眉,開始認真聽。
“就那麼一次接觸,我記到現在,每次回憶起來都會不停地把畫麵補充得更完整,其中也有我幻想的成分……”
“……我知道很多人喜歡你,也有很多人被拒絕過,所以我敢在這裡跟你說,當然是做好了也被你無視的準備,但隻要有一點點能成功的可能性,我就不想放棄。”
成功的可能性……楚眠睜開眼,心裡直接將這個數字設定為“0”。
後麵的廣播稿子他沒再多聽,捂著嘴打了個嗬欠,起身出教室。
於燃倒是一直停在樓道裡,全神貫注地聽。那女孩在匿名表白信裡寫了很多楚眠初中時的小事,雖然都無關緊要,但他聽著還是很驚喜。比如楚眠會撿起路邊掉落的花,挑出乾淨的一朵放進口袋;也時常帶著餅乾,掰碎了喂校園外的鴿子。
他正聽得入神,廣播裡念信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人的話。
“謝謝你的生日祝福,但是很抱歉。”
這聲線來自他最熟悉的那個男生。
楚眠站在廣播室的話筒前,麵無表情地輕聲說:“我已經是另一個人的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高一高二所有能收聽到廣播的班級,都有女生表現出不同程度驚訝,高二一班更是氣氛沸騰。
楚眠說完這句話,終於長舒一口氣。
他確實不喜歡把自己的事公之於眾,尤其還是這種不太符合中學生行為規範的事。可今天女生表白的話語提醒了他,其實每一個前來示好的人都是懷揣著“也許會成功”的心情,自己卻沒提前告知這個可能性為零,說白了就是間接消磨了她們的熱情。
而且對於燃來說,自己本該是他的私有,現在卻默認允許被外人盯上,恐怕不算是稱職的戀人。
於燃聽完楚眠在廣播裡說的那句話後,恍惚得快走不動路了,提著兩盒蛋糕傻笑,差點進錯教室。
他一回班,很多玩得熟的同學就大聲呼喚他名字,頗有起哄的架勢:“於燃,聽見校花剛才在廣播裡說什麼了嗎?”
“校花”自然是指楚眠,本來沒人敢這麼稱呼,於燃在班裡對楚眠肆無忌憚次數多了,大家也跟著學會了調侃。
於燃臉上還掛著笑,站門口忘記動彈,耳邊聽見了腳步聲,轉頭發現楚眠也回來了。
這下子班裡氣氛更熱鬨,咳嗽聲此起彼伏。
“給你買的。”於燃遞過去一個蛋糕盒子,他剛才故意把盒口拆開,趁楚眠低頭扣上時,他就迅速地把另一塊蛋糕拍過去。
楚眠側臉沾滿純白的奶油,他佯裝怒意,一把攥住於燃衣領。
不等於燃開口求饒,底下圍觀群眾就先長長地“籲”了一聲,紛紛不懷好意地教唆於燃:“幫他舔乾淨吧!”
於燃咬著下唇忍住笑,衝他們豎起中指,然後拿出紙巾,親手幫楚眠擦乾淨。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他們同時發現對方的耳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無意間對視時,彼此眼中更是飽含依賴。
還沒擦完,於燃就率先忍不住轉身麵向全班,清清嗓子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
“不用不用不用!”眾人連忙擺手,笑他多此一舉。
但大家馬上還是聽見於燃鄭重道:“這位是校草。”
“廢話!”“這還用你說?”“你也是你也是!”
他們以為於燃是在糾正剛才那個“校花”的稱號,而實際上,隻有離他最近的楚眠清楚地聽見——
那兩個字說的其實是“校嫂”。
再琢磨一下發現,於燃這是還強調了一遍他自己是校草。
楚眠情不自禁地笑出聲,沒鬆開手,扯著於燃的衣領把人拽出教室,然後又折回來關上門。
同學們蠢蠢欲動想扒窗台,崔荷趕緊拍了一掌桌子,嗬斥他們:“都他媽彆看!那是你們該看的嗎?看彆人搞對象的,以後都找不到對象!”
她的話十分有威懾力,大家都自覺坐回原位。
時間過去才十幾秒,於燃就推門進來了,這次是捂著臉。
……嘴角還沾著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