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班裡沉寂幾秒,接著不知誰起了個頭忽然開始咳嗽,其他人馬上反應過來,也故意跟著清嗓子。
大家下定決心,讓領導們聽一聽霧霾天氣是如何摧殘他們這些祖國花朵的。
英語課上,師生都心不在焉,等待校領導前來巡查。於燃坐在靠牆的最後一排,抬手就能碰到後門,於是負責透過玻璃觀察樓道裡的情況。
等他一咳嗽,全班就知道是主任來了,很多嗓門大的人都跟著釋放表演。
門窗緊閉,於燃擔心領導聽不清楚,餘光瞥見那男人快走過來了,他果斷拉開教室後門,衝外麵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嘔——”
他咳得撕心裂肺,還不忘在恰當的時機乾嘔一聲,領導經過一班教室時,聽見如此嘹亮的聲音都下意識退後半步。
於燃扶著門框佯裝出虛弱的模樣,小半個身子都冒出門外,趁主任正驚恐地觀察他情況,他匆匆掏出一張紙巾捂住嘴巴:“咳咳——”
然後他放下手,緩緩展開手裡的紙,中間竟然鮮紅一片。
於燃淚眼汪汪地抬頭,剛跟樓道裡的領導對視一眼,就被楚眠提著領子一把揪回來了。
很快,主任從正門進來,關切地看著教室後方問白玉珠:“你們班那學生怎麼了,身體不好?”
白玉珠知道於燃破綻太多,不敢讓主任多瞧,連忙道:“噢,他們就最近幾天犯毛病,這不是霧霾天太嚴重嘛,來回上下學可能哪裡感染了。”
主任麵色凝重,咂了下舌頭,“這可不行啊,學生身體要緊,出了問題,咱們也付不起責任。”
他原地思索著什麼,想起不能耽誤老師上課,先轉身離開了。
領導離開樓層後,白玉珠鬆口氣,放下教材伸手指了指於燃,“你,啊,做戲做得太過了,你那紙巾上塗了什麼?紅水筆?”
於燃得意地抬手晃動那張紙,中間的紅色飽和度很高,與真正的鮮血顏色差彆很大。
“楚眠你也不攔著他,瞎畫什麼。”
“我攔了。”楚眠此時選擇與於燃劃清界限,“他本來打算用紅筆在上麵寫‘霧霾’,‘霾’字不會寫才亂塗的。”
“哎,你怎麼說這個!”於燃丟下紙,不顧同學們哄堂大笑,急忙地去捂他的嘴。
明亮的教室裡熱鬨非凡,而窗外依舊蕭涼,灰蒙蒙的空氣難以分辨建築與街道。
成駿小賣部的口罩都被搶空了,人們出門在外要想儘辦法把口鼻遮上。晚上放學後,於燃也忍著不跟楚眠說話,一邊走路,一邊用QQ交流。
【狼藏了反犬旁】:楚眠,是不是有個詞叫霧裡看你?
【。】:霧裡看花。
【狼藏了反犬旁】:哦哦,都一樣!你就是花!
【。】:……
【丟哥一針靈】:好惡心啊於燃!滾!彆出來秀!
【Misaki】:請你們私聊。
【鯨歌.】:你們還彆說,霧霾這麼大,我還是一眼能看見於燃。
【狼藏了反犬旁】:嘿嘿,哥就是這麼在霧霾中閃閃發光!
【鯨歌.】: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傻逼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霧
為了安全,霧霾天氣結伴回家的人更多。崔荷跟在他們身後聊QQ,不經意瞄了一眼街邊的車,下意識出聲叫住楚眠:“喂,那輛瑪莎拉蒂是不是你媽的?”
楚眠腳步放慢了,搖搖頭說:“不知道,我隻見過她彆的車。”
然而女生的直覺總是比自己準,他沒多走出十米,那輛車就緩緩跟著他,停在路口。
於燃見楚眠不走了,便也站著不動,隻是還跟他牽著手。
司機下車幫葉芝晗拉開車門,身材曼妙的混血女人裹緊身上的大衣,踩著靴子走向楚眠。她戴著墨鏡,口罩上還有一隻過濾器,乍一看很像頂著防毒麵罩。
墨鏡後的眼睛先注意到楚眠和男生手牽手,隨後又轉移到崔荷身上。
“阿姨好久不見。”崔荷主動打招呼。
葉芝晗微微頷首,再次看向自己的兒子。
於燃小聲問楚眠:“我要打招呼嗎?叫她什麼?”
“不用,你就假裝看不見她。”
“行……”於燃馬上盯著地麵。
葉芝晗摘下墨鏡,看向楚眠,道:“送你們回家。”
這個“你們”令楚眠起了警惕,他還沒來得及想出回應措辭,葉芝晗又看著楚眠旁邊的男生開口:“不介紹一下?”
楚眠:“他是——”
“楚眠同學,就送我到這裡吧,謝謝你!”
於燃聲調抑揚頓挫,他主動放開了楚眠,抬起胳膊,雙手在空中摸索著什麼。不光如此,他還雙眼失焦,瞳仁渙散地向下看。
他慢慢挪動腳步,手掌試探地往前伸了一寸,觸碰到葉芝晗的大衣後,他還裝模作樣地道歉:“哎呀,對不起,我看不見這裡有人。”
葉芝晗眯起眼睛。
楚眠尷尬地向前兩步,攬住於燃肩膀,壓低聲音:“不是這種假裝看不見。”
“操,那還能怎麼裝,她這麼大個兒一活人在我眼前。”於燃依然保持雙目失神,“沒事,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能在你媽麵前給你樹立一個熱心幫助同學的形象。”
“算了吧。”
楚眠索性放棄了編借口,摟著於燃走到葉芝晗麵前,摘下口罩。
他眼裡含著尖銳的光,鄭重地告訴母親:“他叫於燃,是我男朋——”
話還沒說完,於燃直接把口罩給他遮上了,提醒他:“這天氣彆張嘴說話。”
“就一句。”
“那也不行,嗓子啞了怎麼辦。”於燃責備道,“你那可是被天使舌頭舔過的喉嚨!”
楚眠唇角翹起來,隔著口罩說:“那你跟我媽自我介紹吧。”
“行。”於燃轉頭,看向葉芝晗。
他堅定地說:“我是楚眠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