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這條路(1 / 2)

一觸即燃 獵人瞳 9928 字 8個月前

其他人陸陸續續醒了, 下樓吃飯卻不見楚眠和於燃身影。考慮到小情侶早晨起來可能會親密一番, 大家心照不宣, 沒人願意去敲門打擾。

幾人正收拾東西時,意外發現那倆男生從外麵回來了,衣服上沾著許多白沙子。於燃剛啃完一顆大芒果,嘴巴一圈泛黃,神色匆匆地進衛生間衝洗。

“這麼早, 去哪兒了?”楚珩問。

楚眠把手裡的濕巾扔掉,平靜答:“跟於燃去看日出了,海邊人挺多。”

“就是因為人多才不放心啊,你們彆以為景區都是正經遊客。”

楚眠敷衍地點頭應和,上樓換衣服。

今天要從北海出發去潿洲島, 天氣晴朗, 乘最快的船還用不了一小時。楚珩提前訂好島上客棧,下船後直接被司機帶過去。島上的沙質比不了銀灘, 石礫枯枝很多, 赤腳踩過會痛。

按照遊玩計劃,下午要去遊覽滴水丹屏,然而楚珩午飯前接到了編輯電話, 臨時通知她改幾頁商業稿子。這本來可以交給工作室代筆, 但彆人隻能模仿她的配色風格,仿不出真正技法, 所以成品看起來明顯不是出自本尊之手。

楚珩強調很多遍自己正在外地過假期, 身邊連塊板子都沒有, 結果總編卻要求她馬上回家。楚珩舉著電話跟對方隔空爭執一中午,最終不耐煩地爆發了:“實在不行就解約,通話我全錄音了,我真的不想把這些東西放到台麵上,可公司給我的福利遠沒有壓力多,再這樣下去我身體也會出毛病。”

她疲倦地歎氣,拔出電話卡,換了一張私人的進去。

午後太陽毒辣,所有人都在客棧裡休息補覺,楚珩注冊了一個微博小號,用長圖編輯出兩千多字,回憶了公司的各種不合理待遇。想了想,她先存進草稿箱,等待適合的時機再決定是否發出來。

下午四五點,光線沒有之前那麼炙熱,楚珩囑咐每人都塗好防曬霜,然後出門前往滴水丹屏。客棧老板為他們提供了電瓶車,幾人沿著小路前行,不一會兒就見到了海。

這邊海水漸漸漲上來,於燃對一切都感到新鮮,趿拉著拖鞋大步邁上去,毫不在乎衣服濕透。海浪拍打身體,他差點重心不穩栽倒,還好楚珩一直在身後看著他,及時伸手幫助。

少年眉開眼笑,問他:“橫姐,你是不是每年都出來旅遊好幾次?”

“當然不是,我今年也就出來了這一回。”

“我以為你的工作需要全世界飛。”於燃稍微俯下`身子,抵擋海浪的衝擊力。

楚珩淡笑道:“以為我取材嗎?很少有那個閒心,工作穩定下來後每周都是多到畫不完的稿子,能好好睡覺就不容易了。”

她所訴說的辛苦其實在於燃聽來是一種充實,絕大多數人都希望每天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如果能賴以為生就更好不過。但是對於楚珩來說,“喜歡”兩字已經逐漸成為負擔,正因喜歡,所以擺脫不開,她已經不滿足於僅僅依賴畫畫生存,而是對事業有更高的期待。

可現實往往不能順遂,一旦遇到挫折和瓶頸,她都要遭受痛苦。為了前途著想,她不敢直接公開工作室的霸王條款,這關乎一種不平等的誠信,誰去當挑戰規則的人,誰就一定會被業內譴責。

於燃在海邊撿到了一顆寶藍色的半透明石頭,他興奮地拿給楚珩看,被對方告知這隻是一塊海玻璃,經過水流和沙石的打磨,才有了圓潤的外表。

“沒事兒,我就當它是寶石!”於燃毫不介意,捧在手心端詳。

楚珩戴上墨鏡,問於燃:“你家長是完全不支持你去藝考,還是有商量餘地呢?”

“我也不清楚,我爸好像沒意見,我媽就難辦多了。”

“我當年也是,我爸媽很瞧不起我的目標,也不許我在家弄顏料畫畫。報名那天,我偷偷半夜跑出去,在網吧過夜,等天亮了就去交費。”楚珩回憶道,“還好那年容港的競爭不大,我在央美的成績也行,運氣好考上了。”

她轉頭告訴於燃:“畫畫這種事,自學肯定不行的,‘天賦’這個東西在普通人的範圍裡區彆不大,隻有努力才能拉開差距。”

“嗯,我明白。”

楚珩抬手撥順被海風吹亂的頭發,又問:“如果你明年沒有考上,或者根本沒去考,你打算怎麼辦?複讀,還是隻走文化課?”

“當然是正常高考,我可不想再學習一年了!”於燃一邊低頭尋找著什麼,一邊說話,“先試著考上一個大學,以後自由的時間就多了……而且成年還能打工,攢一攢可以出去上課。”

“如果到了大學,你發現還有更吸引你的愛好呢?”

“不會有的。”於燃篤定地說,“我這輩子一定要實現夢想。”

楚珩凝視男生清秀的臉,緩慢道:“我以前也那麼想過。”

在和於燃一樣的年紀時,她也曾默默立下豪言壯誌,可是現如今再提起年少的目標,隻剩下“不切實際”四個字提醒她要學會務實。

海水又漲上來,嬉鬨的人群向後撤退。白色的浪花層層卷起,楚珩摘下墨鏡,眺望遠方,情不自禁地跟於燃說:“你看,最儘頭好像能通往另一個世界一樣,我每次看見海,都想去另一邊。”

於燃遲疑了一下,猛然跑出兩步,張開雙臂擋在她麵前,急迫地喊道:“彆想不開乾傻事!”

楚珩失笑,推開他,轉身往乾燥的地方走。

於燃跟上去後,聽見楚珩轉頭問:“要不要我教你?”

“什麼?”

“水粉和素描,你藝考需要的。”楚珩笑著說,“反正我估計我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接不到新工作了。”

於燃倏地停下腳步。

滴水丹屏的海水澄澈見底,雪白的泡沫洶湧地衝到岸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地消散。

“哥!”於燼剛體驗完珊瑚礁潛水,急衝衝跑過來,“我嘴又疼了!救我!給我抹藥!”

他能重新接觸地麵空氣,便一個勁兒地深呼吸,於燃扭臉一看,他兩邊鼻翼都吸癟了。

於燃沒理會他,隻掏出口袋裡的藥膏遞過去,然後麵向楚珩認真道:“我會付學費的。”

話是這麼說,但於燃並不知道一線畫師的教學價值多少錢。於燼湊熱鬨問“什麼學費”,兩人卻都無視了男孩的好奇心,在一旁細聊起來。

往回走的路上,於燼還不停追問,於燃正在沉思,完全沒注意到台階上迎麵走來一個人。

楚眠停住,低頭將一顆椰奶凍塞進於燃懷裡,皺眉問:“你拖鞋呢?”

於燃回過神兒,仰起臉解釋:“被衝掉了,沒找著。”

“小心地上有玻璃。”

他的話讓於燃想起自己剛才撿了塊漂亮的海玻璃,忙拿出來,遞過去。

楚眠嫌臟沒有接,轉身蹲下,偏著臉說:“上來,背你回去。”

於燃一躍而起蹦到楚眠背上,丟下於燼一人氣喘籲籲地跑台階。

新鮮的椰奶凍甘甜冰涼,細膩可口,於燃舀了一勺,歪著腦袋小心地送進楚眠嘴裡。

他輕聲說:“你姑姑說可以教我畫畫欸。”

“真的?”

“嗯,她得多少錢啊?”

“怎麼可能找你收費。”楚眠嗤笑一聲。

“話是這麼說,但總歸得意思意思嘛……對了,我去哪裡找她上課?”

楚眠步子放慢了,思索道:“應該是……在我家吧。”

於燃睜大眼睛,“你家?那、那我豈不是可以天天看見你!”

“對啊。”楚眠唇角淺笑,“所以你答應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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