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一隻手虛握成拳擋在嘴前,側過頭去,肩膀微微顫抖。
過了一會兒轉過頭來,放下手,眼角充滿笑意,“姑娘把昭明神君放進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猜,他應該說了什麼吧,否則也不會踏進鬼域。”
黎畫無所謂道:“他說他來抓鬼母和你的,我說鬼母可以給他,但你不行,然後就說想要來親眼看一看你,好給天庭交差。”
裴容好奇了,昭明神君素來受歡迎,言語動人,“姑娘沒信?”
“我信啊,我若不信,怎麼讓他相信。”黎畫笑嘻嘻。
裴容盯著黎畫看,“這樣做,等於得罪昭明神君。”
“他來闖我鬼域,已經得罪我了。”黎畫一手狼牙棒一手拽著曲素隱,“如果不展示一點棱角,隻知道躲在鬼域裡被動抵抗,以後我還當什麼鬼王,乾脆聽從天庭的命令,讓他們教教我如何當鬼算了。”
“不過我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說好了鬼母給他就不會食言。”
昭明神君發誓不會對鬼域做什麼,但她可沒發誓不會對他做什麼。
沒想到吧,騙進來偷襲。
黎畫隨手把狼牙棒擱一邊去,兩手抓著曲素隱送到裴容麵前,沒忘記目的,“給你,法力。”
裴容麵色微微僵硬,委婉的提醒,“我是魔。”
黎畫不解。
見她還是沒明白,裴容輕輕歎氣,“我是魔,他是神官,我們屬性相克。他的法力我根本用不了,隻會加速血咒發作,死得更快更痛苦。”
黎畫眨眨眼,關心的問:“那你介意跟他當鄰居嗎?”
“……”裴容震驚,深深看了一眼黎畫,沒有反對,懷著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心思,“鬼域的一切自然由姑娘做主。”
黎畫看了看曲素隱,神君的長相很有範兒,是另外一種畫風,眉毛好看,眼睛好看,又是一個可惡的睫毛精,一頭青絲筆直柔順,是個黑長直,像緞子一樣漂亮,皮膚好的連個毛孔都看不到,自帶神性柔光。
發現裴容神色複雜,一直盯著曲素隱看,黎畫沉吟片刻,安慰道:“阿容莫要擔心,哪怕多了一個新人,你在我心目中地位依舊是獨一無二的,誰都越不過你去。我需要忙碌鬼域事務,無法時時陪著你,有他給你做伴,至少可以解解悶。”
裴容:“……”
心情更加複雜,並且奇怪。
眼睜睜看著黎畫扛走昭明神君,裴容躺下來,眼睛睜大老大,一點睡意都沒有,嚴肅的思考了好一會兒,喚來小菊,“你去看看,新來的那個人被安排在哪裡。”
小菊領命立馬邁著小碎步出去打探消息,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小心翼翼的湊到床邊,低聲道:“回郎君,娘娘親自把那人送入了鳳陽宮緊挨著的宮殿,還親口取名叫朝陽宮。”
不等裴容給出反應,小菊奉承討好道:“娘娘心裡是有郎君的,誰都越不過您去,看娘娘親自取得名字就知道了。”
裴容:“……”
感覺無形中被強行喂了啥,一言難儘,最後擺擺手讓小菊退下。
他做過無數種假設,唯獨沒有料到這種!
輸了輸了,他和昭明神君都沒猜到。
黎畫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得手,自有昭明神君輕敵的緣故。他平日裡必定是個人緣很好的神官,深受大家信賴,言語有威信,容易取信於人,才敢這麼自信的當個說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意圖兵不血刃達成目的。興許類似的事情他做過許多回,因此對自己格外有自信,同時,實力也是他自信的底氣。一個性格特征為溫文爾雅的神官,會有這樣的舉動措施十分正常,先禮後兵嘛,如果遊說的時候配合他,他自然也更樂意不動手。
如果對手是個心狠手辣的老鬼,昭明神君未必這麼容易放鬆警惕,因為她是個新鬼,才容易給對方好忽悠的錯覺。
既然到了她的手裡,就彆想輕易全身而退。
黎畫把曲素隱放在床上,抬起他的一隻手,掌心裡有棵小小的幼芽,晶瑩剔透,兩片小小舒展開,發達的根係緊緊貼著皮膚,沒有生根,卻緊緊黏在上麵,宛如第二層皮膚。她對著幼芽輕輕吹口氣,晶瑩剔透的小嫩芽就像得到養分,根係瘋狂暴長,融入皮膚之中,表麵留下淡淡的白色痕跡。當根係布滿整個人,皮膚表麵的白色隱沒,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跡,位於掌心的幼芽長出花苞,開出一朵漂亮的蘭花,芬香撲鼻。
不一會兒,這朵蘭花漸漸融入皮膚,成了一個蘭花形狀的圖案,白色線條勾勒輪廓,栩栩如生。
黎畫好心情的欣賞著曲素隱掌心之中的蘭花,君子如蘭,這配他正合適。
曲素隱從混沌中蘇醒過來,立馬感覺到手被人拉著,條件反射猛然起身,下意識催動法力卻驟然感到劇痛,頓時鬆了氣勁,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一眼看到黎畫,全身緊繃戒備。在彆人的地盤上突然失去意識,醒來換了另外一個地方,若非這裡不是地牢,讓他的神經沒那麼緊張,怕是反應會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