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畫不置可否,“也許吧。”
她接著說:“湧入白玉京的這些鬼怪或許並非蓄意挑事,隻是鬼多了,難免會有矛盾,而且還是各地來的鬼,很難說個個都能和睦相處,這才叫城內的守衛疲於應付,不然就不是疲憊,而是亂了。不過,現在也很難下定論,說不定隻是因為時機未到,這才按捺住。”
羽瀾眉頭皺的很緊,“如果隻是一方鬼主也就罷了,現在看來是有多個鬼主插手,暗地裡推波助瀾。娘娘,白玉京怕是有劫難,不知不覺中成為角逐的戰場。”
他麵色沉下來,“不如把可疑的家夥都驅趕出去,關閉白玉京,待風波過去再重新開啟白玉京?”
黎畫吐槽,“關心則亂啊,這樣的餿主意都能想出來,信不信守衛剛動手,這些還算安分的鬼怪立馬暴走給你看?既然他們選擇蟄伏在白玉京,就不會輕易罷手。我要在鬼域裡收拾他們是很容易,但城裡其他鬼怪怎麼辦,很多都隻是稍有法力的小鬼而已。打老鼠傷了玉瓶,投鼠忌器。”
“你說的對,也許白玉京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彆人角逐的戰場,派出鬼怪的鬼主們是一方,未知的對手是另一方。”
“他們實在太可恨!”羽瀾非常生氣,都稱得上怒發衝冠。頭發顏色絢麗,十分好看,微微炸開,看起來更蓬鬆了。眼睫毛又長又濃密,貼了最大號的假睫毛大概才有這樣的效果,而他是天生的,不需要貼假睫毛。
鳥類就是華麗浮誇,雄鳥可太會了。
認真欣賞了一會兒鳥中睫毛精的顏值,黎畫說:“既然攔不住,就彆攔了,不如換個思路。這麼多鬼怪聚集,肯定要消費,讓城裡的商販拿出本事來,掏空他們的錢包,打折促銷活動做起來,機會難得,把白玉京的名號打響亮。”
頓了頓,黎畫道:“辦個慶典,把大家都發動起來,整個白玉京都熱鬨熱鬨,到時候我親自登場,讓大家認認我的臉,一起開心開心。要是辦的成功,以後每年同樣的時間都舉辦慶典,作為白玉京的重要節日。”
黎畫沉思,“花燈會怎麼樣?”
羽瀾愣了愣,麵露遲疑猶豫之色。
溫如璧和煦道:“鬼界鮮少過節日,驟然要辦慶典,大家都沒有經驗。”
黎畫好奇了,“為什麼啊?”
溫如璧解釋:“人間好些節日都與祭神有關聯,或是討個吉祥如意的好彩頭,寄托某種情思,鬼怪並不信奉這些,也不相信祈福活動。且鬼界成員複雜,並不單隻有人族。”
黎畫:“花燈會怎麼樣?主題是花和燈。”
溫如璧微微一怔,含笑道:“這樣的慶典,估計也就隻有白玉京能夠舉辦。”
黎畫高興道:“是吧是吧?有特色才有吸引力,我覺得說不定會大受歡迎。既然大家沒經驗,正好可以多花些時間準備,烘托氣氛,商販的打折促銷活動也變得合理起來。從準備到真正開始,整個過程可以持續多日。”
“這段時間叫大家都簪花,家家戶戶準備花燈,然後舉辦一個花燈評選大賽,選出最好看的花燈,一起參加遊街展示活動。”
“白玉京的特色還可以向外界發展一下,先在城裡開幾家花店,專門賣鮮花以及各種花種。鬼界的景色這麼荒涼,多種種花,改善一下。如果把花種滿整個鬼界,以後或許不用羨慕人間的鮮花綠草。”
“如果有人鬨事,不用客氣,直接抓起來。關牢裡還要找個地方放,照這趨勢鬼怪還會越來越多,乾脆都拉去乾苦力活兒,我對白玉京的規劃有新想法,送上門的苦力正好乾活兒。”
“純觀賞性的花草我要琢磨一下,這幾天就能拿出成果。”
黎畫看了看溫如璧和羽瀾,“你們還有要補充的嗎?”
溫如璧道:“娘娘思慮周全,化被動為主動,或許真的能夠借助這股風打響白玉京。”
羽瀾:“臣沒有要補充的。”
黎畫:“這些天城裡的治安要繼續辛苦守衛,這樣吧,風波結束之前,守衛的俸祿都翻倍,表現優秀的還有獎金,按照一個月俸祿翻倍的數目發放。羽瀾為了這些操心耗神,俸祿同樣翻倍,同樣也有獎金。”
做到羽瀾這個位置俸祿已經很高,聞言果斷精神一振,疲勞辛苦都一掃而空,振奮道:“謝娘娘!”
所以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事多錢少才是問題。
有了俸祿翻倍以及獎金的誘惑,守衛一定會拿出滿滿的乾勁,還能舉一反三。
羽瀾精神奕奕的下去,黎畫拿出一副白玉京的城內地圖,上麵畫了各種圈圈,還有標記,有的地方要推倒重建,有的地方需要新建,光是看圖就知道工程量巨大,完成後整個白玉京都會煥然一新。
黎畫眼睛盯著圖紙,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聽說台輔手底下來個幾個得力乾將?有了她們幫忙處理公務,台輔輕鬆許多,阿香和阿嬌也從中受益良多。”
溫如璧笑容和煦,“隻是一些知心的小姐妹,知道我在白玉京任職,好奇的過來幫幫忙,體驗體驗。”
黎畫表示明白,沒有追問。
“叫姬秀最近注意著點,如果發現異樣,立馬聯係。”
溫如璧領命,問:“娘娘懷疑聚集到白玉京的鬼怪可能會對人間做什麼?”
黎畫撇嘴,“他們要是不打算對人間做點什麼,吃飽了撐著一蜂窩跑來白玉京,專門給我添亂嗎?我現在隻是一個莫名其妙卷入風波的小蝦米,誰都沒把我當一回事。”
“鬼怪哪裡待的更舒服?自然是鬼界更舒服,不然也不會發展成鬼界,現在卻一個個對人間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還不是因為待的舒服了,有了更多渴望,想要更進一步。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鬼怪要是會認命,也就不會成為鬼怪,乖乖服從陰差下地府聽從審判轉世投胎得了。”
“那窟窿是意外打出來的,各地鬼主這麼大反應,顯然心裡憋著不是一天兩天,早就蠢蠢欲動,隻是之前一直尋不到機會。現在有了現成的理由借口,可不得推波助瀾。”
“也許彼此之間有達成某種聯係,也許就隻是單純的想到一塊兒去,總之現在想要平息風波,沒那麼簡單。我還能衝到他們鬼域裡,一個一個單挑過去不成。”
黎畫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但這樣好費力的,一個白玉京都還沒有發展好呢,打下來沒好處啊,說不定為他人做嫁衣。”
溫如璧微笑,“娘娘何必妄自菲薄。鬼界鼎鼎有名的戰鬼落敗於您之手,後又有赤霄神君,誰會把您當作無名小卒。”
黎畫翻白眼,“彆拱火啊,看戲看我頭上?”
溫如璧:“娘娘性格直爽,有仇必報,他們膽敢把白玉京當作戰場,絲毫不管白玉京會怎樣,您又怎麼會放過他們。”
黎畫不置可否,“你搞個慶典的計劃書給我,明天能交上來嗎?”
溫如璧:“娘娘有令,自然能行。”
溫如璧領命退下,黎畫看著門發了一會兒呆,心情還不錯。溫如璧的知心小姐妹還能是什麼人,自然是同一個地方出來,她沒有報告,恐怕是因為要求她保密吧。溫如璧能夠為明玉明月曲素隱保密,自然也能為小姐妹保密,不泄露具體身份。若不是她問了一嘴,估計壓根不會提及。
這場風波看似突如其來,實則有跡可循。
萬毒王倒是尋了個看戲的好位置,進可攻退可守,既能跟緊時事,摻合一腿,要是情況不妙還能有個退路。
其他的要麼壓根沒考慮過退路,要麼就打算把爛攤子甩給白玉京。
黎畫喝口茶,打算繼續研究城市規劃地圖,鳳陽宮的侍女小菊急匆匆跑過來,得到準許後進入殿內,撲通一聲跪下來。
“娘娘,大事不好,郎君他……郎君他!”小菊急的團團轉,卻羞恥的咬唇,似乎下麵的話實在難以啟齒。
黎畫立馬催促,“趕緊說清楚!”
小菊兩眼一閉,豁出去,“新來的郎君送來一瓶藥,聲稱是好東西,郎君說不信,隻是吹噓而已,當場把藥給他灌下去。新來的郎君果然一點事都沒有,我們郎君便說這藥沒用,派不上用場,除非新郎君能夠親身證明給他看。然、然後……郎君把我們都趕出來,屋子裡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奴婢們不敢進去,又擔心郎君的安危,隻好前來向您稟報!”
“隻是這樣?”黎畫不解,隻是這樣有什麼好難以啟齒?
她瞥一眼小菊,心裡估摸一下,有些話小菊大概根本不敢說,這些是簡略再簡略的。
黎畫放下手中的圖紙,“走,去鳳陽宮!”
來到鳳陽宮的時候,果然服侍的侍女都被關在外麵,連外殿都不準進去。
黎畫下令,“你們都站遠一點。”
侍女們乖巧的往後又退了許多米,保證鳳陽宮塌了也不會壓到她們。
黎畫推門進去,嗅到一股香甜的氣味,反手把門關上,不讓氣味泄露出去。
她一眼瞧見正在對峙的兩人,麵露詫異之色。
裴容額頭冒汗,麵色染上一抹緋紅,微微搖晃的走過來,短短的幾步路好似費了他許多力氣,把身體重量往她身上一壓,在她耳邊說道:“娘娘這次可要好好獎勵我,立了大功呢。”
他喘著氣,眼神迷離,兩手緊緊抱住黎畫,臉頰貼著她蹭了蹭,聲音壓低:“我好熱。”
黎畫摸摸他的後背算是安撫,裴容卻猛然緊繃,隨即軟下來,黏的更緊了。
嗅著空氣裡奇異的香甜味道,黎畫看著眼前男鬼的神色越來越微妙,委婉道:“您這愛好當真彆致。”
男鬼臉一沉,氣場冰冷淩厲,卻偏偏麵色發紅,眼神迷離,皮膚滲出細密的汗珠,看著可真是太秀色可餐,色氣滿滿。同樣的麵容,同樣的裝扮,氣場卻截然不同,巫蒙騷氣妖嬈,恨不得寫上勾引兩個字,他卻一身禁欲,拒人於千裡之外。這樣騷氣的打扮放在他身上絲毫沒有違和感,把禁欲克製寫入骨子裡。
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巫蒙!”
裴容笑得特彆幸災樂禍,“看來巫蒙的本事不錯,竟然真的調配出本尊都抵抗不住的情毒。萬毒王大駕光臨,意識投入化身之中,親身體驗到這份驚喜,有沒有欣然感動?”
法力封住了不影響巫蒙調配毒藥啊,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連萬毒王都栽坑裡。
裴容露出惡毒的表情,“不如聊聊白玉京,聊聊萬毒王有何打算?誰先撐不住,誰就是軟蛋。”
萬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