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
睜開眼,感到喉嚨有些發癢,用力咳嗽兩聲,嘴裡一股腥甜味道。
守在旁邊的人聞聲而來,連忙問候。
“尊主醒了。”
“您感覺現在怎麼樣?”
“屬下馬上去叫醫官!”
名叫司玨的男鬼視野中一下子出現三張熟悉的臉,赫然是他的部下們。
“不用。”他開口攔下想要去喊醫官的部下。
在另一個部下的攙扶下,艱難起身,這麼簡單的動作耗費他許多力氣,渾身發軟,空虛乏力的厲害。
他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劇烈的咳嗽聲尤其撕心裂肺,一口腥甜溢出來。
“尊主!”
司玨抬手擦去血,“不要大驚小怪,我現在的身體有多差,你們難道心裡沒點數?沒被小鬼王打死純粹是意外,可不是他手下留情。”
“還是叫醫官來看看您的傷勢吧。”
司玨麵無表情,“這麼嚴重的傷勢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養好的,現在能有個地方養傷而不是掛在地府的邢架上就該偷笑了。”
三位部下麵色微微有異。
司玨敏銳察覺到,略一思索,“是不是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三個鬼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低下頭。
這番作態叫司玨心裡生出極為不詳的預感,想起昏迷之前的事,臉色一陣陣發黑,手緊緊抓著被子,指節發白。
白玉京之主那張嘴的厲害他可領教到了,跟淬了毒似的紮人,戳的他心肝脾肺腎生疼,生生氣昏過去。還不知道昏過去後是不是又說了什麼,叫他的部下都不敢說話。
摸了摸心口,隱隱作痛,情緒太過劇烈加劇傷勢,現在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痛,竟然連起身都要扶。
“墨臣,你來說。”司玨直接點名。
墨臣抬頭小心翼翼偷看了一眼,話語在喉嚨裡打轉,硬是沒敢開口,猶豫再三,小聲說:“尊主,您還是先養一養身子吧。”
司玨麵色沉下來,目光落到第二個部下身上,“玄衣,你也不願意說?”
“……屬下擔心你的身子會吃不消。”
“那你呢,烏柏?”
感覺到司玨淩厲的視線,烏柏一個激靈,知道尊主要發怒了,心裡暗暗叫苦。
“尊主,您是被勤政殿的女官親自送回來。”烏柏極力低著頭,“隨後告知,您被封了芍貴妃的稱號,賜住殿春宮主殿。”
司玨麵無表情,周圍一陣低氣壓。
烏柏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繼續道:“女官說,新進宮的郎君中,您的這份恩寵是獨一份,可見娘娘對您有多麼看重。特意傳遍後宮,叫大家都知曉娘娘對您的一片真情。所以……現在大家都在說,尊主您竟如此能屈能伸,當鬼是一方尊主,當男寵也這麼獨占鼇頭,主動勾引白玉京之主,一舉越過妖僧無相和水無痕,成為後宮男寵第一人,風光無限。”
聲音越來越小,還漸漸顫抖起來,“也……也不枉尊主一片苦心,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獻殷勤,惹來一片憐惜。”
司玨眼前一陣陣發黑,用力抓著被子,緊接著猛烈咳嗽,嚇得三個鬼手忙腳亂,急著要去喊醫官。
“閉嘴,不準去!”司玨咬牙切齒,咳嗽的太過厲害,眼尾染上一抹薄紅,淡淡的水意沾濕了睫毛,虛弱憔悴的模樣看起來分外可憐,仿佛紙糊的,受不起半點波折。
看到他這樣,三個鬼都不敢說話。
好不容易緩過來,司玨背靠著枕頭,神色疲憊,眼底卻泛著冷光,“水無渡的弟弟比我們以為的要聰明,雖然沒什麼心機,卻也不是蠢貨,隨隨便便被牽著鼻子走。這次是本尊大意,叫水無痕給絆了一跤,栽到坑裡。”
“鬨了這麼一出笑話,接下來都按兵不動,先讓本尊把傷養好再說。”
司玨可真是怕了白玉京之主的那張嘴,真怕哪天把自己給氣死了,還是先養好傷,起碼不能再因為一些情緒起伏把自己氣昏過去,落入被動局麵。
“急的可不止是本尊,一起送來的這批俘虜有誰會真的願意給彆人當男寵,不過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暫時忍辱負重。”
司玨咬牙,“小鬼王這一手可真毒,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此羞辱,卑鄙無恥!”
墨臣沉聲道:“欲魔之事不過是給了小鬼王一個借口殺雞儆猴罷了,鬼界對地府素來不服,小鬼王負責管理鬼界,心中肯定不滿已久。”
司玨冷靜了一下,“倒未必隻是借口。如果不是這次白玉京爆發欲魔,叫小鬼王順藤摸瓜,將背後牽扯的鬼怪一網打儘,本尊也不會發現,魔氣竟然在本尊不知道的時候滲透的如此之深。這背後的主使者是什麼人,本尊也很想知道。”
“水無渡被小鬼王扣住,他肯定知道點什麼。可惜他弟弟是個廢物,套不出話來。”
司玨終於徹底冷靜,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落敗者淪為司空見慣,隻不過現在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小鬼王的做法的確殺人誅心,抓了也就抓了,還當作禮物隨手送走,可未嘗不是網開一麵。
司玨一點都不稀罕,可也不會自暴自棄。
成為鬼怪已經死過一次,再死一次可就什麼都不會剩下。
玄衣若有所思,“尊主懷疑那背後之人的目標或許是整個鬼界?”
司玨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個問題,“既然其他地方叫魔氣滲透,為何偏偏爆發欲魔的地方是白玉京?”
把他們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