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彆對待
小草密密麻麻的緊挨在一起,鋪成毯子,看起來很好踩的樣子,幾乎能夠想象到那個觸感,軟綿綿的,但沒有鬼怪敢上前去試一試。
各種不知名的野花恣意舒展綻放,不同形態,不同香味,有的婀娜多姿,婷婷嫋嫋,有的清新甜美,小家碧玉,還有的雍容大方,迎風怒放。
它們擠在草叢裡,自顧自盛開,點綴著樹林。
奇花異草,遍地芬芳,就連鬼界陰森的微風吹過,都在這片林子的襯托下變得溫柔,葉片悉悉索索,發出細碎的摩挲聲,好似最天然的音樂,簡單原始,卻能治愈心靈,放鬆精神。
水晶林瘋狂的擴張生長的確是暫時停下,毛茸茸,輕飄飄的蒲公英卻還時不時落下,減弱攻擊性,變得溫和許多,仿佛天空飄落的小雪花,落到身上也不會驚醒它,下一秒慘遭寄生。
鬼界光線昏暗,小小的蒲公英漫天飛舞,星星點點的微光,點綴了鬼界的天空。
輕飄飄的蒲公英悠悠揚揚,打著轉掉到地麵,安靜的躺著,慢條斯理的紮根發芽,長出小嫩芽,陰風吹過,小小的葉片搖曳晃動,脆弱又無害。
林子還在擴張,隻是向周圍蔓延的頻率變得緩慢,不似盤踞墨林時那般肆無忌憚急速囂張。
天空飄落的蒲公英種子落地就像開盲盒,花草樹木落得種子長出什麼是固定的。
這是一片與鬼界格格不入的美麗樹林,靜謐,夢幻,暗藏殺機,儘管看起來生機勃勃,卻並不蘊含半分能叫鬼怪垂涎三尺的生氣,它隻是看起來像植物,習性像植物,本質上卻不是植物,隻是擬態。
輕輕抬手拂去落在肩頭的蒲公英,裴容靜靜望著麵前的水晶林,長長的頭發用發冠束著,落了幾朵蒲公英,輕輕的沾著發絲不肯落下。
薑紅兒嘖嘖稱奇,“要是這些種子飄的鬼界到處都是,也許能改一改這荒涼的鬼地方。”
她身下的迷你小鯨魚分裂出幾尾拇指大小的魚苗,向著林子悠閒遊過去,興許是遮蔽氣息瞞過了林子,又或者是魚苗實在太小太弱,就像腳邊的螻蟻一樣不起眼,林子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安安靜靜的任由小魚苗穿梭林間,向隱藏在深處的墨林遊去。
見這招可行,薑紅兒身下的迷你小鯨魚分裂出更多的小魚苗,成群結隊在林間漫遊的畫麵,依稀有幾分海底世界的即視感。
阿香和阿嬌的目光不由都放道薑紅兒身上,眼裡充滿希冀。
薑紅兒好整以暇的坐在小鯨魚後背,伸出手向上攤開,一朵毛茸茸輕飄飄的蒲公英就像雪花似的落在上麵,她對著掌心輕輕吹一口氣,蒲公英重新飛起來,繼續漫無目的的旅遊。
“以我的經驗來看,你們娘娘目前情況還算穩定,隻不過盤踞了墨林而已。如果是對著整個鬼界狂噴蒲公英那才要擔心,說明她真的是徹底失控,毫無理智。”薑紅兒興味盎然,指尖幾尾小魚苗繞著遊,眼神一動,小魚苗向不遠處的一朵花遊去。
它們奮力張嘴咬,想要咬斷花枝,嘴巴太小隻能不斷重複,每次都隻能咬下一點點。
花朵被它們咬得搖晃,好像癢的不行渾身直打顫。
經過小魚苗奮力啃咬,終於咬斷花枝,它們一起托著花,送到薑紅兒手裡。
她捏著花枝,將花朵送到鼻子前,用力嗅了嗅,氣味芬芳好聞。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派去林子裡的小魚苗們,沉浸在花朵香味之中,猛吸花。
阿香和阿嬌心裡焦急,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種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隻能耐心等待。裴容安靜矗立,靜靜望著水晶林,不言不語,仿佛化成了石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將自己的精神融入風中,不動聲色的潛入林間,風很自由,一會兒在這裡,一會兒在那裡,嬉戲玩耍,調皮的撩動每一片樹葉每一棵草。
林子不會抗拒風,但必須小心,不能露出一點端倪,否則就會前功儘棄。
他“看見”薑紅兒派入林子的小魚苗,成群結隊的小魚兒悠閒自在,一會兒在草叢裡穿梭,一會兒在樹冠裡捉迷藏,時不時圍著路過見到的花朵打轉,癡迷流連。
小心翼翼的潛伏,終於進入墨林,一眼瞧去,整片整片的建築物麵目全非。仿佛經過了許多年,到處長滿晶瑩剔透的花草樹木,根本看不清街道,建築物的牆壁、屋簷以及屋頂,都爬滿苔蘚藤蔓,各種花草從犄角旮旯的縫隙裡鑽出來。
有些屋子能頂一些,整體看著還完整,隻是外麵瞧著爬滿植物而已,就連從屋頂長出的樹木也隻是把根係紮在瓦片屋頂上,有的就很糟糕,大樹的樹乾直接頂開屋頂長出來,這種建築物看起來格外老舊,好似從內部淪陷,成為花草樹木的器皿。
據說最開始長出大樹的是一座五層樓高的茶樓,名字叫做品茗閣,跟墨林有名的餘笙府緊挨著。
墨林的建築物有好有壞,有一片地區坐落著各種豪華庭院和高大的樓房,五層樓的建築物在這裡麵一點都不稀罕。裴容正想一個個看過去,卻瞧見成群結隊的小魚兒直接忽略這塊地區,連拈花惹草都省了。
隻是“看”了一眼,裴容立馬明白薑紅兒為何頭也不回的略過這裡。
從天空俯視還不大清楚,加上長了這麼多花草樹木,很多花街特色都被掩蓋,潛下去往屋子裡看了看,立馬就能察覺出來。
男男女女的鬼縮在一起,一個個瑟瑟發抖神色驚恐,花街不缺錢,用了最好的料子打造豪華庭院和樓房,比較抗造,存活率較高。裡麵的擺設裝潢大部分都保留著,沒有遭到植物破壞,但受到驚嚇的鬼怪們將屋子裡麵搞的很淩亂,還彼此之間發生了爭執鬥毆。
花街特色的紙醉金迷,哪怕經過災厄也能瞧出來,畫風就不一樣。
黎畫會不會來這種地方,裴容一時間竟有點不確定。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黎畫的人品,雖然愛玩了一些,卻一直很有分寸,大部分時候純粹是為了找樂子,而不是真的在亂搞。
風退出花街,向小魚苗離開的方向前進。
轟——
傳來一聲巨響。
品茗閣第五層的霜降房間炸開,陰司儀背著杏花狼狽逃出來,順著爆炸掀起的氣流,一頭紮入茂盛的花草樹木之中,迅速藏起。
她們的關係當然沒這麼好,逃命還不忘帶上。杏花體內被灌入大量屬於黎畫的鬼氣,這也是杏花不良於行卻能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直麵黎畫暴走卻沒被乾掉的原因,僥幸躲過一劫。花草樹木把杏花當作了黎畫的一部分,沒有在她身上紮根生長。
陰司儀被黎畫掐著脖子,當場正麵硬剛互相傷害,兩個都發狂暴走,情況卻不一樣。
千鈞一發之刻,是杏花從後背偷襲黎畫,這才叫陰司儀重獲自由。
策劃算計陰司儀的是杏花,自然懂得如何叫對方蘇醒恢複意誌。
兩個女鬼暫時摒棄前嫌互相合作,總算找到一絲間隙從黎畫眼皮底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