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幽幽歎氣,“紅顏禍水,一來就奪了您的關注。”
黎畫嘴角抽抽,“彆鬨。”
裴容又歎一口氣,真是寂寞空虛冷,然後道:“那姑娘身上的穿著不簡單,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家裡怕是非富即貴,才能穿得起這樣好的衣衫。我雖然對現在人間流行的料子不甚了解,但富貴人家的喜好變化再大也就那樣。這樣出身的姑娘被拖到亂葬崗棄屍,裡麵怕是有段故事。”
“救都救了,等她醒來問問吧。”黎畫無所謂的說。
然後轉身推門進去,對門外的裴容說:“回去睡吧。”
把門關上。
為了方便上藥,那姑娘一身破爛的衣服都被脫了,蓋在被子下的身體隻有包紮的布條,新衣服隻能明天去買,現在隻能這樣。
不得不說賀問瓊給的藥效果真的非常好,雖說沒能叫這姑娘一下子好全,但也是神效,一晚上都沒發熱,看來不會感染了。原本奄奄一息幾乎看不出是個活人的她,恢複的很快,呼吸漸漸變得綿長,然後做噩夢。
不知道夢見什麼,一直在落淚,哭著哭著,可能是抽泣的厲害,把自己給弄醒了,一睜眼跟坐在床邊的黎畫目光相對。
一般來說都會被嚇一跳,這姑娘卻毫無反應,眼睛裡一潭死水,不驚不怒。
“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你身上的傷口我已經給你上了藥,暫時沒新衣服可以給你換,將就一下,等天亮了給你買。”黎畫說著,忍不住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這種樣子看著可太像眼睛瞎了瞧不見。
姑娘麵無表情,沒有一點反應,隻是呆呆的看著床上,看她眼珠動的樣子,應該沒瞎。
“你是哪裡人?爹娘是誰?為什麼會被拖到亂葬崗?”看得出姑娘有心事,但黎畫還是秉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開始詢問對方的基本信息,好歹知道她是什麼人,家住在哪裡,如果真的啞了,也請給個信號讓她知道啞了。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姑娘心事,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比之前做噩夢時哭的還要凶。
好像要把所有眼淚都流光,淚水沾濕了枕頭。
哭累了,又重新睡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店小二殷勤送來一身女裝,黎畫打開看了看,料子跟那姑娘之前穿的肯定不能比,樸素簡單,摸著也還算柔軟。
仔細研究了一下,黎畫問:“需要我幫你穿嗎?”
姑娘沉默的搖搖頭,夜裡還奄奄一息差點叫野狼咬死的人,現在已經能夠自己坐起來。
黎畫把空間讓出來,剛出來就聽見賀問瓊旁邊房間傳來奇怪聲音。為了方便照顧,曉摘星和葉飛霜睡一個房間,聽聲音似乎是葉飛霜。
又過了一會兒,葉飛霜麵色鐵青的推開門,兩手抱著肚子,步履蹣跚,曉摘星伸手想要扶他,憂心忡忡,滿臉都是關心。但葉飛霜不肯讓師兄扶,一眼瞧見守在門口的黎畫,眼睛都快冒出火。他果斷向這邊走來,因為肚子這幾步路走的格外艱難,就像鴨子似的,站到黎畫麵前後左右看了看,到底不敢在外麵說,更不想叫外人瞧見自己這奇怪的大肚子。
一把推開黎畫身後的門,另一隻手狠狠拽著她進來,手勁兒大的青筋都冒出來。
沒看清屋子裡的狀況,忽然吃痛的一彎腰,兩手抱住肚子。
黎畫猝不及防,連“住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瞧見他這副樣子,趕緊扶著他,擋住他視線,“不舒服回去休息,我扶你。”
葉飛霜恨恨的一把推開她,咬牙切齒的說:“……踢我……”
“???”
“踢我肚子!”
“彆想不開啊!”曉摘星趕緊道,苦口婆心的說:“你肚子已經這麼大,肯定會一屍兩命!”
聲音壓低,怕叫其他住客棧的人聽了去。
不過這個屋子裡的人肯定都聽見了。
葉飛霜氣炸,“我是說,肚裡的……踢我肚子!”
曉摘星懵逼,作為一個未婚男人,他壓根不懂這個,疑惑,“小孩在肚子裡會踢人嗎?”
“會。”回答的不是黎畫和曉摘星,而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葉飛霜循著聲音看過去,炸毛,“誰啊?”他對黎畫怒目而視,“這房間不是你的?你站門口一副守著的模樣乾什麼?”
要不是肚子被踢得太痛,氣得他想殺人,根本不會從房間裡出來找罪魁禍首,現在懷裡就像揣了一個瓜,叫彆人看見讓他情何以堪。
被救起的姑娘已經穿好衣服,看得出她也不太懂這些衣服怎麼穿,但好歹是穿上了,原本死氣沉沉的雙眼仿佛看到了希望,興奮到扭曲,還透著莫名的狂熱。
她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噗通一聲跪下來,耳朵貼在葉飛霜的肚子上,比黎畫這個無痛當娘的還要虔誠。
抬頭,“是孩子!真的是孩子!他動了他動了!”
嚇得葉飛霜趕緊捂她嘴,“住口。”
姑娘一邊淌著淚水,一邊扭曲笑著,望著葉飛霜的眼睛仿佛能燙人。
驚得曉摘星差點以為麵前這姑娘是從地獄爬回來的女鬼,那雙眼睛裡透出的瘋狂和歇斯底裡,與發狂的女鬼何其相似。
姑娘死纏著葉飛霜的肚子,怕拉拉扯扯引來其他關注,曉摘星趕緊把門關上,壓低聲音,“姑娘趕緊鬆手,你這樣我師弟會不舒服。”
黎畫咳嗽一聲,“姑娘有話好說,他現在可是個脆弱的孕夫。”
好說歹說才叫這姑娘鬆開手,曉摘星趕緊扶著葉飛霜讓他坐凳子上。
葉飛霜瞪著眼睛,試圖叫那姑娘學會閉嘴,半點用都沒有,反而是他被那姑娘的眼神看得心裡直發毛。
姑娘的笑容扭曲,眼睛裡滿是瘋狂,偏偏還一直拚命落淚,看起來極為割裂,說她瘋了都沒人懷疑。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收拾好情緒,平靜下來後優雅的行了一個禮,隻是單單一個禮就能感覺出她的良好教養,隻有富且貴的人家才能養出那種矜持貴氣。
“小女子名叫楚婉清,家父瑞親王。”說著,她苦笑一下,黯然道:“三年前叛軍殺了我父王,如今我也不過隻是一名階下囚,身不由己的金絲雀而已。”
簡單兩句話,信息量很大。
成王敗寇,亂世之中女子的命運總是如此。
似乎是為了回答黎畫之前問她的問題,楚婉清平靜道:“為什麼會被拉去亂葬崗棄屍,大概是因為我一把摔死了自己生的孩子,氣得將軍惱羞成怒,失手將我一把掐死吧。”
“不過是個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竟然以為隻要我生了孩子就會變得安分,從此以後就像後院裡的其他女子一樣對他唯命是從,拿孩子當作今後依靠。”
“他害死我父王,將我強行關在後院淪為他的玩物,種種屈辱數不勝數,我可沒那麼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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