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小姐
掙紮不休的嬰靈被賀問瓊收起來,關入拘靈囊中。葉飛霜肩膀被嬰靈咬一口生生缺了一塊肉,那一口利齒鋒利無比,還有鬼氣沿著傷口滲入血肉,賀問瓊費了些功夫將鬼氣驅散。
服下療傷的丹藥,效果立竿見影,葉飛霜臉色緩和許多。
聽到噩耗的黃家五口臉色都非常糟糕,素來疼愛孩子的黃夫人麵如土色,顫顫巍巍抱著黃大小姐,眼淚止不住的流,痛哭道:“我的兒啊,為何你要遭遇這樣的厄運!又是鬼提親,又是邪道覬覦,尚未出閣便如此,今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黃大小姐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和最小的弟弟,妹妹驚恐茫然,弟弟的神色就耐人尋味了,他震驚過後,露出警惕忌憚,看向黃大小姐的眼神有著明顯的嫌棄。
至於黃員外,表情僵硬,眼睛根本不敢去看黃大小姐,好似自己這個女兒已經叫鬼纏身,遲早要化為那肮臟下賤的鬼妓,辱了他黃家門楣。
聽到黃夫人的哭號,黃員外怒斥,“住口!還不都是因為你給我黃家生了這麼一個孽障!攪得家裡不得安生!結親乃是結兩姓之好,這麼個孽障嫁給誰都是結仇!”
黃夫人抽噎,把懷裡長女抱得更緊了,不敢反駁黃員外。
黃員外嗬斥完,擠出一個笑臉,他可沒邪道的眼力,認不出眼前的是人是鬼,看到陰司儀護著自己一家人便以為是賀問瓊的同伴,心裡嘀咕一身大紅色妖妖嬈嬈的不像正經姑娘,臉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言語小心諂媚,“大師,您看是否有解決的辦法?”
陰司儀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賀問瓊麵色凝重,“這種體質我亦有所聞,卻從未親眼見過。”
懷疑的目光落在陰司儀身上,方才雖幫了黃家,卻未必就是出於善意,他可沒忘記對方曾經讓鬼媒婆向黃家下聘,想要帶走黃家大小姐,如今說不準是賊心未死,見不得他人搶自己獵物才出手。
賀問瓊深深看了一眼黃家大小姐,之前來黃家的時候隻見過黃員外,根本沒見到黃大小姐,非親非故的,人家待字閨中的未婚姑娘自然不會隨便見外男,如今一瞧,果然靈氣逼人,想來在家中也是備受寵愛。
陰司儀卻是嗤笑,對黃員外不屑一顧,這老的裝得像,但瞧那個小的就知道本質上是個什麼貨色,聽聞大姐悲慘厄運直接嫌棄起來,生怕又連累自己。現在他們都在這裡,這小的有點分寸,等他們都出了這黃家大門,估計就要吵著把大姐送走。
這老黃家的根發言,為了這個家,也為了兒子,黃員外還能強留女兒不成,送去做姑子都是輕的。
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名門正道哪懂這種人性。
“你這女兒都快十八了,尋常人家早就嫁人。”陰司儀冷冷嘲諷,“求人家救救你女兒,不想叫女兒結陰親被帶走,咋就不記得把收的聘禮一起還了?”
沒錯,當初叫鬼媒婆送給黃家的聘禮還都留在這裡呢。
黃員外臉色一變,看著陰司儀眼神驚疑不定,目光飄向賀問瓊,閃了閃。
曉摘星出言維護,“當日情況緊急,黃員外愛女心切,關心則亂,忘了禮節上的步驟也是情理之中,任誰忽然遭到如此厄運都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哪裡還能想到這麼多。”
葉飛霜齜牙,“現在叫他把聘禮還你不就成了,也把這樁事情徹底了解,以後不準再覬覦黃大小姐。”
黃員外聞言大驚失色,終於反應過來,這紅衣女人就是鬼提親的背後主謀,換而言之,她是鬼!
當即嚇得哆嗦,驚恐道:“大師!快將這女鬼除去!你們可一定要救救我們!”
才受了庇護之恩,轉頭就想弄死對方,翻臉比翻書還快。
黃夫人也是一哆嗦,不過她的表現比黃員外好多了,顫抖道:“這、這位姑娘,行行好,放過我家姑娘吧,我給您燒紙,每日上香,求您行行好……”
黎畫冷眼瞧了一會兒,問陰司儀:“你是不是還知道點什麼?看你對這黃員外很瞧不上。”
陰司儀回答:“實際上這兩個邪道不是第一次上門,早在黃家大小姐幼年時就找過黃員外。如今不過是看在黃大小姐漸漸成熟,即將滿十八歲,稍微提前過來收人。”
“凡是心疼家裡姑娘的,大多十二歲就會開始相看人家,早早篩選合適的人選定親,到了十六歲左右出嫁。哪家會一直把姑娘留著,既不相看人家,也不曾定親,毫無緣由的把姑娘留在家中留到將近十八歲。”
陰司儀說著冷笑,嘲諷道:“人家親爹早就想好了如何把女兒賣個好價錢,以她作為代價,叫邪道給自己兒子逆天改命,帶領黃家平步青雲,一飛衝天,成為世家豪門,流傳千古呢。”
葉飛霜倒抽一口氣,下意識去看黃員外,卻見黃員外矢口否認,破口大罵:“你這女鬼休要含血噴人!琴兒幼時有道士為她批命,說她命格尊貴,但十八歲時有一劫難,渡過之前不得議親,否則必出災禍殃及兩家!”
轉而對賀問瓊師徒三人道:“大師,這女鬼胡言亂語惡意中傷,分明就是造謠挑撥,還請幾位大師莫要相信,快快斬了這個惡鬼,還我一家安寧!”
他淒苦喊冤:“我對琴兒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大師們都是知道的!”
“直接問這邪道不就知道了。”一句話飄過來,叫黃員外剩下的話都卡在喉嚨了,如同忽然被掐住脖子發不出聲的鴨子,滑稽可笑。
裴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黃員外,“若當真心中無愧,直接對峙就是。”
黃員外惱羞成怒,“這等害人性命的邪道,他說的話哪裡可信!一個女鬼,一個邪道,說不定聯合起來坑害我黃家,都不是好東西!”
“你自己說吧,是怎麼回事。”黎畫對那奄奄一息的邪道說。
對方連同伴之情都塑料的很,哪會管黃員外的死活,隻要能叫自己多活一秒,他都是樂意的,極為配合。
“咳咳咳……八年前我們與黃員外商議好此事,待黃大小姐快十八歲時,我們再次上門,履行承諾,為黃家公子開壇做法,逆天改命……咳咳咳……”
黎畫挑一挑眉,“真有那麼神奇,能讓他平步青雲一飛衝天,帶領黃家成為世家豪門流傳千古?”
邪道毫不猶豫,“這是黃員外自己想的,我們可沒這麼說過。隻是答應他開壇做法,為黃公子逆天改命。”
黃員外睚眥欲裂,氣得差點吐血:“你們騙我!!”
邪道喘氣,語氣和神色都極為冷漠,“開壇做法就能成為豪門世家,哪裡還能輪到的你們黃家,人家真正的頂級豪門手裡錢財資源不是更多,拿錢砸也要砸出來。”
黃家三郎才十三歲,驟然聽到這些整個人都懵了,滿臉不可置信。
黃夫人睜大了眼睛,錯愕震驚的看向黃員外,懷裡的黃大小姐渾身顫抖,心裡頭一片冰涼,兩眼含淚,不敢相信親爹八年前就謀算著把她賣了給小弟換前程,那些疼愛難道都是假的?
黃二小姐又是震驚又是懵逼,信息量太大根本反應不過來,雖然她也是黃家一員,此刻卻像是個來不及消化的吃瓜群眾,暈頭轉向。
黎畫兩手揣在袖子裡,“這麼說,黃大小姐是不能繼續留在黃家,他爹能賣她一次,就能賣第二次,而且她這個體質是個問題,放任一定會出事。”
逃掉的邪道還有其他同夥,再次找上黃家也是可能的。雖說黃員外已經知道自己幻想的不可能實現,但也不能說就是被邪道給騙了,說不定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要是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哪裡會被忽悠了去。分明是覺得舍棄一個女兒就能換來整個黃家的飛黃騰達,美滋滋的做著夢的。
至於疼愛,老黃家的根才是黃員外的心頭肉,女兒算什麼。
裴容說:“關鍵還得問問黃大小姐的想法吧,她自己若是不肯,彆人怎麼為她打算都是趕鴨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