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剛進村時,何家村的村民是怎麼說的嗎?——黃曆上的吉凶是蛇神透露的天機。”
寧哲退後兩步,倚靠在一座燭台邊的柱子上,抬眼凝望著蓮花台上姿態飛揚的蛇神木雕:“蛇神是寬宏大量的,初次觸犯忌諱隻會導致運氣變差,走一走黴運而已。”
“然,天機不可泄露,通過黃曆探知今日吉凶已是蛇神能容忍的極限,在此基礎上妄圖窺探明日吉凶,那麼下場就隻有,死。”
而且是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當場暴斃。
破碎的信息在寂靜的祠堂中拚湊成型,一個詭異,但卻邏輯通順的殺人流程被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遊蕩在何家村裡的那隻鬼擁有冒名頂替他人身份的能力,當它以‘顧雲清’的身份去提前翻閱黃曆,顧雲清本人便被蛇神視為觸犯了死忌,當場死亡。
就像寧哲之前推測的那樣,鬼本身並沒有殺人的能力,它所做的從始至終就隻有一件事:頂替他人的身份。
也就是,借刀殺人。
“知道這麼多就夠了。”張養序放下手中桌布,將林誌遠的屍體重新蓋住,說道:“我接下來要去一趟何家村中央區域,看看那棟‘何府’大宅,尋找離開這個村子的線索,你們要和我一起去嗎?”
他這話是對葉妙竹和馮玉漱說的,沒有絲毫邀請寧哲同行的意思。這不難理解,畢竟不管林誌遠是自己好奇還是被寧哲教唆去翻開了黃曆,寧哲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都已崩壞,不值得信任,此人極度危險。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比那隻非人的詭異還要危險。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張養序甚至想過找機會與其他人一起殺了寧哲排除威脅,但可惜的是條件並不允許,林誌遠和顧雲清都死了,偌大的何家村裡隻剩下張養序與寧哲兩名活人男性,而張養序的身體素質並不怎樣。
寧哲不殺他就已經是蛇神顯靈了。
張養序的提議令葉妙竹有些意動,看著猶豫的她,寧哲忽然輕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葉妙竹問。
“我笑你懦弱,自卑,像下水道裡的蛆蟲一樣陰暗扭曲。”寧哲輕描淡寫地說:“顧雲清死的時候,你不去嘗試找出他的真正死因,也沒有理智地思考過哪怕一秒。你隻是自顧自地情緒崩潰,不由分說地把火撒在我身上,說什麼是我害死了他。”
“但現在你知道了?顧雲清的死和我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哪怕不去河邊檢屍,他也會死在淩晨2點,死於鬼翻閱黃曆的那隻手。”
“而在真相大白後,伱依然不敢麵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你甚至沒有勇氣對我道聲歉,隻是一味地被那可笑的自尊心和恐懼驅使著試圖逃離,離我越遠越好,因為隻有那樣,你才不用麵對自己其實是個離了顧雲清就什麼都做不到,隻會無能狂怒的廢物的事實。”
這小子嘴好毒……張養序輕聲嘶了一口涼氣,一種古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轉頭一看,葉妙竹已是雙目通紅,緊握著拳頭的雙手微微顫抖,牙根緊咬著,像一頭隨時便要撲上來咬人的發狂野獸——然而哪怕被羞辱到這種地步,她也不敢真的對寧哲動手,因為寧哲不是那種對異性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懦弱龜男,他真的會對企圖傷害自己的人付諸暴力,哪怕對方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