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召又(1 / 2)

何家大宅中。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擺放在窗沿上的陶罐應聲落地,摔得粉碎。

“誰?!”

端著餐盤的廚娘猛然回過身,剛準備開口斥責,卻不見打翻陶罐的人。隻有一雙黑白相間的翅膀撲棱棱從窗戶中竄出,飛過屋簷,落在了栽於院牆邊的梅樹上。

“原是一隻喜鵲……”廚娘無奈搖頭,陶罐既不是人打翻的,也就無誰可怪了,隻能自認倒黴。

她放下手中的方木餐盤,彎下腰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陶罐碎片。這樣式的罐子在宅子裡有許多,一般被用來裝些苦筍、豆角、酸菜等醃製品。

今天婚宴上的一道菜便是客家傳統的酸菜苦筍炒臘肉,幾十桌子做下來,大大小小的空菜罐在後廚擺了一排又一排,被野貓野鳥打翻一罐也不出奇。

更何況,廚娘她其實也沒多生氣,婚宴的日子有隻喜鵲飛進牆來,怎麼說都是一個好兆頭。

她用簸箕掃了陶片,直起腰來,看著那落在院牆邊梅樹枝頭上的喜鵲,被黃紙遮住的臉上有笑容浮現:“喜上梅梢,念君小姐可真是好命,我當初嫁人的時候怎沒這好兆頭呢?”

也難怪自己婚後的日子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了。

廚娘搖了搖頭,轉身將簸箕裡的陶片倒在灶台邊,身後傳來婉轉的鳥鳴,還有翅膀扇動的撲棱聲響,想來那隻喜鵲已經飛走了吧……

“也不知道順生那娃哪去了,後邊都快忙瘋了,也不曉得來幫忙……”收拾好一地碎瓦之後,廚娘端起餐盤,一邊嘟囔著,麻利地接著上菜去了。

在她離開後不久,一個蹣跚的身影,從茂密的花叢中緩緩站了起來,他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或是見血的皮肉傷,或是磕碰造成的淤青,左肩脫臼,一隻腳也一瘸一拐疑似已經骨折,下頜骨更是從中間裂開成了兩半,隻剩皮肉相連。

正是倒黴透頂的寧哲。

寧哲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抬頭望向了那隻站在梅樹枝頭的喜鵲,忽然笑了。

他微微挑唇,婉轉的鳥鳴聲便從牙齒都掉了幾顆的口中悠悠傳出。

現代的城裡孩子已經很少有能吹鳥哨的了,所幸寧哲並不是城裡人,他生在鄉下,長在鄉下,如假包換的農村戶口,小時候還和外公一起去放過牛。

鳥鳴聲悠悠醒轉,下一刻,這個遍體鱗傷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又一隻喜鵲飛上了枝頭。

當那名廚娘以為發出鳥鳴聲於翅膀拍打聲的寧哲是喜鵲時,他就真的是了。

寧哲拍打著黑白相間的翅膀飛上天空,遙望南方,隻見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有一隊鮮血斑駁的白衣家仆敲鑼打鼓,吹著歡快的嗩呐正往這邊走。

隊伍中央抬著的,赫然是曾供奉著蛇神的蓮花台。

“還好趕上了……”寧哲鬆了一口氣,他就不信了飛在天上還能接著倒黴。

下一刻,一隻小巧迅捷的黑色影子便離開了梅樹的梢頭,氣勢洶洶地朝他飛撲過來。

“蛇神我操你媽。”

寧哲豎起中指。如果他現在有中指的話。

如果說世上存在天賦異稟的天人的話,那麼說的就是寧哲這種人,即使變成了一隻飛鳥,他也遠比一隻普通的喜鵲更加好勇鬥狠。在短暫熟悉了鳥類的視野與身體構造後,他便毫不遲疑地傾斜身體,拍打翅膀,與撲飛過來的喜鵲纏鬥起來。

付出被啄瞎一隻眼睛的代價,寧哲成功弄死了那隻發癲的喜鵲,他一邊滴血一邊落在了何家大宅的院牆上,側著頭用完好的一隻眼睛注視著越走越近的請神隊伍。

他並不擔心馮玉漱的安危,在她真正明白‘寧哲冒充成鬼用林誌遠的手機給她打電話’的真相之前,在她錯誤的認知被糾正之前,鬼絕不會殺死她,否則便隻會讓它被寧哲竊走的那一部分身份變得永遠無法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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