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星星一閃一閃, 小沈浪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兩隻手放在腦袋後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蒼穹中最閃亮的一顆心, 愜意極了。
王憐花蹲坐在他身旁, 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人性化的愁絲。如今小沈浪已經十歲,柴玉關放出衡山回雁峰巔藏有絕世神功《無敵寶鑒》的消息便在這一年, 其他人是死是活無所謂, 沈天君這個“嶽父”, 於公於私他都不想對方出事。
王憐花盯著無憂無慮的小沈浪, 狐狐歎息。
小沈浪聽得輕笑出聲, 側身笑盈盈看著小狐狸,道:“狐仙大人有什麼煩惱的事情,不妨說出來,我好替你排憂解難。”
王憐花爪子一伸,在地上寫道:【無……】
“無”字剛下筆,王憐花便感受到剜心般的痛疼, 他飛快縮回爪子, 心有餘悸地看著地上隻寫了一橫的字, 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又試了幾次。
結果,爪子疼得像是被刀片活剮,腦袋就像被劈成兩半巨疼無比,王憐花慘叫一聲, 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
“小狐狸!”小沈浪麵色一變, 忙將小狐狸抱在懷中,驚慌失措道:“小狐狸,你怎麼了?”
好半天, 王憐花才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遭了一番罪,他總算確定自己沒辦法泄露天機,逆轉“嶽父”沈天君的命運了。
見小狐狸醒來,小沈浪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了絲血色,他把小狐狸抱在懷中,一下又一下溫柔地輕撫著他的腦袋和脊背。五年的陪伴,他早就把小狐狸當成亦師亦友亦親人的好夥伴。
休息了一會兒,王憐花又恢複了活蹦亂跳的模樣。
小沈浪見此,才徹底放下心來。
“小狐狸……”
王憐花衝他齜牙,好呀平日恭敬的喊他狐仙大人,原來都是哄人的話。現在遇上突發情況,就露餡了吧!
小沈浪立馬認錯道:“狐仙大人海涵,不要跟我計較這麼多好不好?”
王憐花看在小沈浪認錯態度良好,以及罕見的撒嬌,輕哼了一聲,小腦袋揚得高高的,擺出勝利者的高傲姿態。
小沈浪笑道:“狐仙大人,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憐花在地上寫道:【本來想對你透露一些未來的事情,但是老天爺不讓。】
小沈浪動容道:“既然如此,不若順其自然。”
王憐花心道你懂什麼,順其自然,你就要家破人亡了。
三日後,小沈浪在夢中,找到在河邊洗臉的小狐狸,表情沉重道:“最近江湖上流傳出在衡山回雁峰藏著一本神功秘籍,父親覺得事有蹊蹺,打算去衡山一探究竟,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王憐花跳到他腦袋上踩了兩下,叫喚道:“啾(假)啾(的)。”
小沈浪捉住無法無天的小狐狸,無奈道:“彆調皮。”
王憐花嘴裡罵咧咧,沈浪你這個笨蛋,都五年了,還學不會獸語。
他雖心急,卻什麼都沒法做,隻能眼睜睜看著沈天君步入柴玉關的陷阱
一個月後,沈天君撞壁而亡的消息傳回了沈家,小沈浪的娘親受不了打擊,當日便追隨丈夫而去。
一天之內,失去兩位至親,小沈浪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幾乎要被失去親人的沉痛打到,可他還不能倒下,爹娘的後事還等著他來操持。
是夜,見到雪團似的小狐狸,小沈浪眼眶一紅,無聲無息地流著眼淚。
“小狐狸,我隻剩下你了。”小沈浪將臉埋在小狐狸的毛發中嗚咽道。
特殊時期,王憐花原諒了對方言語上的冒犯,抬起爪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或許哭累了,小沈浪揉了揉眼睛,收斂情緒道:“我打算將沈家的財產捐獻給仁義莊。”
小沈浪的做法無疑是聰明明智的。
沈家向來一脈單傳,家主和家主夫人一死,倘大的家隻剩下沈浪一人,即便沈浪天資聰穎,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可是他還沒有成長起來。若不把這萬貫家財處理掉,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王憐花一聽炸毛了,急急在地上寫道:【不要便宜那些假仁假義之輩。】
小沈浪愣了下,道:“你怕他們貪墨沈家的財產?”
王憐花道:【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守住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小沈浪不甚在意道:“隻要他們能夠拿出沈家一半的資產幫助其他人,我便心滿意足。”另外,仁義莊的莊主和幾位長老品行高尚,沈浪信得過他們。不過,他心知小狐狸不喜歡聽這話,索性不說。
王憐花非常不爽,沈浪可是他要娶進門的“媳婦”,“媳婦”的東西他王憐花不屑霸占,但是憑什麼便宜彆人?
小沈浪看穿了小狐狸的心思,笑道:“狐仙大人勿要生氣,我會把最好的東西藏起來。”
王憐花這才咧開嘴巴,笑道:【看來你也不是那麼傻,還知道給自己留點東西。】
小沈浪道:“即便我不在乎身外之物,但是沈家的絕學和祖傳之物,決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翌日,小沈浪遣散了絕大多數的仆人,剩下來的是忠心耿耿,世世代代服務於沈家的老人,他們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小沈浪便留下他們看守祖宅。
將沈家絕學和祖傳之物封好藏於密室中,小沈浪開始輕點自家資產,給這些留在沈家的老人每人留下頗豐的銀錢和鋪子,剩下的全部送去了仁義莊。
自此,小沈浪開始浪跡天涯。
歲月如梭,六年的光陰轉瞬即逝。
明月皎皎,清風徐來。
王憐花無聊到對著滿月,嚶嚶嚶桀桀桀啾啾啾地唱著歌。
唱著唱著,骨頭有點癢。
月光下,小狐狸的四肢變成了手和腳,油光發亮的毛皮肉眼可見的消失,影子逐漸拉長……
王憐花張開雙手,驚喜地看著自己白皙纖長的手指,而後摸了摸光滑如玉的臉龐,喜悅不已道:“太好了!可算變回來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沈浪漠然看著出現在夢境中的陌生人,警惕道:“你是誰?”
王憐花回過身,一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微微彎起,笑眯眯道:“我是誰?我當然是小沈浪的狐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