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無聲, 踏雪無痕。
一抹青色由遠及近,男人有著一張極其俊俏的臉龐,被青色貂裘大衣包裹的身軀仍舊頎長挺拔, 他的膚色很白, 就像地上凝結的雪,冰冷中透著一絲晶瑩剔透之美。
他的神色很冷, 正如這冰天雪地, 冷風刺骨。
蒼茫的雪地上, 萬籟俱寂, 唯有黑色長靴踩在堆雪上發出沙沙聲。
驀地, 風中吹來一絲血腥氣,男人腳步一頓,視線調向左前方。
皚皚大雪,血花如怒綻的紅梅。
這裡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十多具屍體橫臥在地,心口、喉嚨致命處無不插著一柄飛刀。下手的人乾淨利落, 並不給對方造成太多疼痛, 當他們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間, 生命已走到儘頭。
雪地上,遍布星星點點的血花。
紅與白鮮明的對比,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生命之脆弱,如流星螢火。
唯有重傷不支的青年,不願等待死亡, 捂住鮮血淋漓的胸口, 一步一個血印向前方走去。冷風中,長發淩亂飛舞,青年麵色蒼白如紙, 碧玉般的眸子滿載不甘與無奈。
他的人生正當精彩,又怎會甘願赴死。
可惜,經曆一場凶險的圍攻,身心皆已精疲力竭。
碧湖般的眼眸漸漸暗淡下去,清瘦的身軀斜斜栽進雪地。
寒冷侵襲,青年身上的溫度一點點散去。
天空又飄起鵝毛大雪。
模樣俊俏的男人半蹲在地上,將青年扶靠在懷中,試探著對方的鼻息,而後英氣的長眉斜斜一挑,低喃的嗓音清冽而動聽:“命真大。”
待他拂去青年臉上的雪渣,手腕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抓住。
男人詫異地低下頭,但見昏迷不醒的青年此刻吃力地睜開眼睛,碧玉般清澈通透的眸子滿是警惕。
青年昏昏沉沉中,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這讓昏沉的意識有了瞬間的清明,在察覺到向他探來的手時,心頭一凜。
他是誰?
是朋友,還是敵人?
青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然而重傷之下無法與其對抗,隻能死死抓住對方靠近的手。這個動作已耗儘他所有的力氣。
碧湖般的眼眸吃力地睜開,微微渙散的瞳孔中映著一張極為俊俏的麵孔——一個從來不曾見過的男人。
對方垂下眼眸看著他,日光落在他輪廓優美精致的臉龐上,使他的神情甚是溫柔,殷紅的唇輕揚著,男人宛若桃花的眼眸微微彎起,輕聲道:“彆緊張,你現在很安全。”
溫柔低沉的嗓音暖意濃濃,恰似正午的陽光,直直照進他森冷的世界。
在他人生最無助最絕望之時,來自男人的輕聲細語,使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心。青年從不輕信他人,而今卻破例的對這個第一次相見的男人卸下心防,任由自己困倦疲憊的昏睡過去。
男人解開貂裘披風,包裹住青年被寒風侵襲的身軀,而後將人打橫抱起,帶著路上撿到的重傷青年去往鎮上的醫館。
爐子上煨著雞湯,“咕嘟咕嘟”飄著饞人的香氣。
青年在這陣誘人的香味中悠悠轉醒,深邃明亮的眼睛轉了轉,打量著陌生的環境。看樣子他是遇上好心人,幸運的獲救了。
安靜的房間,倏地響起“咕咕”的鳴響聲,青年麵上一紅,按著饑腸轆轆的腹部,忍不住伸長脖子朝窗口望去,香味正是從窗戶的縫隙中鑽進來,若有似無的。
青年喉結滾了滾,肚子裡的饞蟲被勾得死去活來,不時咕咕叫兩聲,和他這個主人抗議。
想他錦衣玉食二十年,今日竟垂涎於一鍋雞湯,可悲可歎。
青年唉聲歎氣,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默默地縮回伸長的脖子,重新鑽入溫暖的被窩,那副乖巧的模樣,活像隻蓋著被子等待喂食的小倉鼠,碧湖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等待飼主大人的到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寒風裹著雪花瞬間鋪就一地。
一道極為俊挺的身影信步而來,羊脂白玉般的手隔著厚實的紗布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
“醒了?”男人清冽的嗓音含著一種特殊的質感,微微的沙啞與磁性,讓人耳朵過電般,帶給聽覺上最大的享受。
青年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耳朵,聽著男人悅耳動聽的嗓音,心頭癢癢的,耳廓泛起一抹淺紅,瞧著竟有幾分可愛。
青年暗暗歎了一口氣,麵無表情想道飛刀絕技練得太好也不行,太考驗眼力和耳力。這不,耳朵太好使,這般有特色的聲音在耳中成倍放大,有點受不了。
這般想著,青年朝扶他起身的男人露出感激的笑容。
“麻煩兄台了。”
男人回以笑容,“無妨。”
青年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
男人膚白如雪,俊秀過人,眉梢斜飛入鬢而顯得英氣勃勃,嘴唇豐盈紅豔,而不似他這般薄薄兩片,玉麵朱唇莫過於此。唇角兩旁各有一粒黑痣,似深海的黑珍珠,隱隱散發著一股魅惑氣息,好在眉宇間的英氣弱化了這股媚氣。
青年的視線從男人臉上向下掃去,身姿頎長挺拔,衣著雖不是什麼考究精致的做工,卻極為大方簡潔。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雙端著湯碗的手,纖瑩美麗,細膩光潔,像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漂亮的要命。
白色的湯碗,卻生生被凝如白雪的手給比了下去。
青年的手也很漂亮,他練得是手上功夫,平日裡特彆注重雙手的嗬護保養,加上自幼便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這才造就一雙修長白皙一個繭子都沒有的手。
男人看女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臉蛋和身材,男人看男人,其他人怎麼樣他不曉得,就他來講,最關注的是手。作為一名隱藏的手控,青年情不自禁偷瞄了對方的手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