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吧,諸葛亮都質疑,張溪的主治經典,到底是哪一本。
雖然早年間張溪曾經自稱自己家是以《禮記》傳家的,但這十幾年相處下來,諸葛亮從來沒從張溪身上看到一點接受《禮記》教誨的樣子。
這貨沒得個離經叛道的名聲,就已經是大家幫忙摟著的結果了。
張溪這個人,大家都知道,他最大的優點在於機變,什麼事情他都能提出屬於自己獨特的見解.雖然這些個見解有時候聽上去很高深,有時候聽上去很可笑,但終究諸葛亮是知道的,張溪有這方麵的能力。
因此,當諸葛亮得知張溪的“青儲之策”不是要弄乾草之後,當下讓張溪“細說之”。
可張溪也有點麻爪啊。
已經不是剛穿越那會兒了,覺得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識就可以到處瞎顯擺很多事情,其實現代人不過是知道一個大概,並不知道事情真正要去做的時候,會有多難。
如今的張溪,好歹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了,也是經曆過十幾年鍛煉,熟悉實務的古代官僚了.站在他這個位置上,很多話,是不能隨便瞎說的。
因此,張溪有些支支吾吾的,想著該怎麼說。
而諸葛亮一看張溪這個德行,頓時心裡也有所了然了。
十幾年的相處下來,以諸葛亮的洞察力,還能不知道張溪為什麼這樣麼?!
很顯然,這個張元長,又犯了老毛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就像當初在荊南搞“沼澤化田”的時候那樣,張溪能一眼看到長沙城外大片沼澤的價值,力主改造荊南沼澤,開拓良田.這就是張溪的能力體現。
但問題是,實際讓張溪去搞這個事兒,他就給搞的稀裡糊塗的,半年多下來,資料堆了一屋子,田地卻沒改造出多少來。
當然,如今的張溪肯定是成長了許多,讓他現在去搞地方實務,不至於跟十幾年前那樣稀裡糊塗,但.張溪的特點就是如此,很多事情他都能有個大概的應對方案,但並不知道這些方案實施過程中,會遇到什麼樣的問題。
現在就這貨的糾結勁,大概也是意識到了這方麵的問題,這貨在想辦法補救呢。
“元長但說無妨,若有不妥,我等共議便可。”諸葛亮趕緊的說道。
這小子,真不能讓他瞎想,不然吧,好主意也會在他的一通瞎想之下,變成壞主意。
這小子想的太多,而且特彆容易想偏。
有主意就拿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集大家的智慧把事情辦成也可以,沒必要自己一個人瞎想。
順帶的,這也是給張溪寬心,讓他放心大膽的說。
有了諸葛亮這句話,張溪確實放鬆了不少,頓了一下,開口說道,“溪年輕求學之際,曾偶得一書,書上記載過一種奇法:將春夏青草,切細後埋入深坑,冬日取出仍為青草,此謂之青儲也。”
沒人急吼吼的問什麼“此書如今安在”這樣的鬼話。
這年頭的人,多少都有些師門獨傳的秘法,這些秘法大多是不能傳授他人的,即使要說出來,也得托詞從古書中看得.這是這年頭的規矩。
人家願意說出來,就已經是非常大度的表現了,你再急吼吼的追問“此書安在”,那就不禮貌了。
這是這個時代人的默契。
因此,當薑敘和趙雲聽了張溪的說辭後,第一個問題是
“元長可有把握?!”
那意思,張溪有沒有嘗試過,是不是這麼做,真的能保存住青草?!
這才是真正乾實事的人會問的問題,不問你方法從哪來,隻要管用就行。
而張溪則微微搖頭,說道,“溪亦曾驗證過,所得半為腐草,半為青草也。腐草牲畜食之暴斃,青草牲畜食之,大多與鮮草無異,食多偶有小病,然數日既可康複。”
其實吧,張溪真沒做過這個試驗,他根本沒有那個條件去做這些試驗穿越過來的時候比窮鬼好不到哪兒去,之後又是南征北戰的,哪有功夫做這種試驗。
但張溪上輩子的時候,有幸在逛小破站的時候,看到過一個講述青儲技術的視頻。
雖然時隔太久了,一些細節可能已經記不清了,但大概的操作流程,以及青儲操作不當可能引發的後果,張溪還是記得的。
青儲這技術,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搞的,不能離的畜牧地太遠,否則這些青儲草料在運輸過程中容易流失營養。
再一個,要大規模搞青儲,從成本角度考慮,窖儲是最方便,成本也最低的青儲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