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馬懿剛剛已經說了自己沒有結論,現在自然也不能站出來又說自己有想法吧.真要這麼乾,天子才會震怒吧。
剛剛問你你不說,現在我問彆人了你倒是說了你司馬懿到底想乾什麼?!還有沒有把大魏天子放在眼裡?!
因此,司馬懿隻能是一言不發,坐看曹真出言。
“兵者,詭道也,虛虛實實,變幻莫測。”曹真稍微想了一下,對曹叡拱手說道,“臣以為,荊州蜀賊尚無動靜,未必是無心北進中原。”
“荊州不同於關中,調兵調糧隻可走陸路,荊襄之地,得漢水,長江之利,以水軍運兵運糧,所需時日,遠少於路上運糧。往日荊州蜀賊寇邊,正軍備戰所花時日,皆少於益州蜀賊,正是此理也。”
“荊州蜀賊,屯兵最多者,襄陽,江夏二地也。此二地,可由漢水連接,江陵,武陵,零陵之間,亦有長江連接,調兵極為便利。若蜀賊當真欲北進中原,隻需月餘時間,便可調江夏之兵北上襄陽助戰,亦可在短期內連通江陵,江夏,武陵諸郡,防備江東入寇。”
“故此,臣以為,荊州如今並無異動,並不足以說明,蜀賊無北進關中之意也。”
你先彆管曹真說的對不對,他說的這些話,卻正是曹叡想要聽到的話。
但有一點,曹叡也明白,曹真的話,他可以聽,但不能完全信。
曹真畢竟不是南陽地區的真正一把手,他做出的判斷,也不過是基於司馬懿剛剛給出的情報,做出的分析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曹叡也知道,曹真是有私心的。
曹真的私心嘛,其實也不難理解。
前些年,曹真這個雍涼都督,被人打的連滾帶爬的丟了雍涼二州,這對曹真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堂堂雍涼都督,雍涼二州,沒有一寸土地是在大魏控製之下,何其可笑。
曹真沒少因為這個,被人私下嘲笑。
這幾年,蜀賊在休養生息,曹魏其實也在休養生息。
以曹魏的經濟體量,如今早就已經消化了內遷的關中之民,同時重新積累了足夠的錢糧,國力也恢複的差不多了.曹真是真的覺得自己又行了,想著跟蜀賊一戰,一雪前恥。
五年沒有大規模的交戰,隻有小規模的襲擾戰,這並不能讓曹真滿意,如今蜀賊主力齊聚西北,曹真當然希望能夠反攻蜀賊。
縱使不能一戰而滅蜀賊精銳,至少也得奪回關中和涼州,讓自己這個雍涼都督,名副其實才行。
曹叡知道曹真的小心思,因此,他也明白,曹真的真正目的,是希望借此機會說服朝廷先發製人,主動對蜀賊發動進攻的。
他的話,可以信,但不能全信,少不了危言聳聽的部分。
而這個時候,曹叡微微的看了一眼低頭不說話的司馬懿,想了一下,再次轉移目光,看向了夏侯尚。
到底是年輕了一下,曹叡還不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心思,他對司馬懿這會兒正不滿著呢。
雖然明知道這種時候反問司馬懿是最正確的做法,但曹叡還是想稍微晾一下司馬懿。
因此,曹叡看向了夏侯尚,問道。“中軍大將軍對此事,有何高見?!”
夏侯尚微微低頭,趕緊說道,“臣自先帝以來,一直領兵宿衛中軍,於地方實務並無了解,不敢妄言然臣以為,西北之事,問之於曹子丹,荊州之事,詢之於司馬仲達,方為正理,望陛下查之。”
夏侯尚這話說的吧,就很有水平了。
首先,夏侯尚說自己對地方實務不了解,這是真的,跟司馬懿那種身在南陽,卻不敢對荊州軍團下判斷的推卸行為是不一樣的。
其次,夏侯尚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西北方向的蜀賊變化,你問曹真是對的,但荊州方向的蜀賊變化,你還問曹真,就有點問錯人了。
這事兒,歸根結底,你還得問司馬懿。
實話實說,夏侯尚真不是在幫司馬懿找台階,他其實也對司馬懿很不滿。
個老小子,身為一方鎮守,居然連對敵人的判斷都不敢說,活該被天子記恨。
但問題是,司馬懿鎮守宛城已經五六年了,他對宛城,對荊州的了解最深刻,不管怎麼繞,都繞不開司馬懿的。
夏侯尚隻是就事論事,給了曹叡一個實用的建議,真不是有心要幫司馬懿。
但夏侯尚這麼說了,曹叡一想也有道理.他再次看向了司馬懿。
“驃騎將軍,曹鎮軍之言,公意下如何?!”
這是再給了司馬懿一次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