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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輕撫著撩起了他的一縷發絲,就連纏在上頭的銀絲碎珠也一同撩了起來,珠子的奇香隨之而來竟是拂散了汙水的惡臭。

這些珠子是什麼他自然是清楚,是泣珠,且品階極好。

不過他並沒有去取,畢竟這些珠子被當作發飾許久,早已沾染了凡塵之氣,哪裡比得了鮫人才落下的。

他將鐵棍貼著挨在了白之如的發絲邊,隻聞到一股燒焦的惡臭,手中的青絲很快就被燒斷最後落入池中。

而他也拿著鐵棍貼上了他的臉,隻是在距離麵龐不過些許時卻又停下了,道:“你這張臉生的如此好,我都有些不舍得傷著,但你不肯配合我也隻能用這法子,若你願意掉幾顆眼淚就能免了皮肉之痛,如何?”

他這話落下,水牢內仍是極其寂靜。

也正是如此,一陣刺耳的灼燒聲傳來,滾燙還泛著紅光的鐵棍竟是直接貼上了白之如的臉,頃刻間便見青煙隆起,麵色蒼白如紙。

白之如被燙的渾身一顫,眸色也隨之沉了下來,可卻是半分聲音都未出。

但他越是不出聲,這鐵棍便愈發貼近,仿佛要將他的臉整個兒燙下來。

他也在刺痛中猛地回過頭,看著林曦之的手徑自咬了上去,速度極快。

隻是他的速度再快卻也是快不過林曦之,就見鐵棍脫離下一刻刺向了他的脖子,滾燙之下竟是直接被刺穿。

一陣劇痛襲來,白之如下意識就要躲回到水中,但他被鐵鏈捆綁在池邊的鐵柱上,哪裡躲的回去,更甚至連他的聲音也都失了效用。

仿佛他真的就隻是一條被丟在案板上的魚,任由兩人宰割。

“小四養著的這條畜生還挺有意思,都這樣了還能反抗。”林曦之看著他反抗隻覺得很是有趣,尤其是這麼一副痛到抽搐可卻毫無辦法的模樣更是有意思,笑著又將鐵棍往他的喉嚨中刺。

也正是如此,掙紮很快便散了,仿佛死了般白之如低下頭沒了動靜。

“死了?”林羽之看著靜下來的白之如疑惑地道。

林曦之見狀將鐵棍拔、出丟在火炭中,又撩起他的頭發瞧著,見脖子上留下的傷痕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愈合,不過片刻傷痕便消失了。

“速度真快。”他下意識驚歎了一番,竟是比上一條的速度還快。

這若是上一條,被這麼刺了喉嚨怎麼說也要片刻,可白之如卻是才拔出鐵棍就開始愈合了。

看來這條鮫人的肉效用必定更為顯著。

林羽之也瞧見了,他低下身仔細看了看,道:“他愈合的速度真快。”

“恩。”林曦之輕應了一聲,又道:“可惜不肯掉眼淚。”話落又去取鐵棍。

鮫人最能給他們帶來利益的便是泣珠,血與肉他們隨意就能取,可這泣珠卻不行。

明明在林清手上時多不勝數,怎得現在卻是一顆都不肯掉,即使火棍穿喉都不肯。

這讓他很是不悅,眼底也都是對鮫人的厭棄,就如同他厭棄林清一般。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畜生,一樣讓人惡心。

林羽之聽著不肯掉眼淚多少也有些不悅,但他並未出聲而是疑惑起了其他事,側眸道:“大哥是如何知曉小四手上養了條鮫人?”

連林清的麵都沒見到,結果竟是猜出了林清養著的鮫人,如何做到的。

林曦之瞧出了他的不解,薄唇微仰冷笑一聲,道:“自然是你說的。”

“我?”林羽之聽聞愈發的不解,自己何時說了。

他連林清就是林家的小四公子都沒能瞧出來,還是林曦之提了才知道。

這也讓他是愈發的不解,疑惑地又道:“何時?”

林曦之聽聞側眸瞥了一眼,顯然是對於他這麼一番提醒都未能猜透很是不高興,不過他也未說什麼隻出聲解釋道:“小六無意間提到四哥,你又說有個同小四生的一樣的散修,且你還曾在天工閣認錯過一位出售泣珠的修繕先生。”

“小四小時候可沒少受你欺負,你覺得你會認錯一個供你欺負的廢材。”

“再者,我故意帶著小四去永和坊,那條鮫人自小四出現後便一直看著他,鮫人的氣息我們覺察不到可他們自己卻能,哪怕是一丁點都可以。”

“梨花樓幾番探查,你當真以為是他們自己發覺的,自然是我命人放了消息,才讓我確定了小四養在池中的鮫人。”

“就是可惜小四察覺的太晚,不然說不定我還未確定他便已經逃之夭夭了。”

說起來他真是對林清很是失望,還以為三百年的磨煉可以讓他有所成長,卻沒想到梨花樓幾次探查都沒讓他察覺,可惜了。

林羽之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隻聽著他的話忍不住驚歎了一番,沒想到自己不過短短幾句話竟是讓他猜出了所有。

他低下了頭,覺得自己同林曦之有了極大的差距,怕是許久都追不上。

待片刻後他才抬起了頭,道:“大哥說的是。”

林曦之並未理會他隻瞧著白之如,同時又從火炭中取了燒燙的鐵棍,一把扯開了他的衣襟,露出他白皙的胸膛。

心口的鱗片在火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暈,一眼之下竟是讓人不舍得去觸碰。

不過他卻是半分不舍都未有,此時也隻想要白之如掉眼淚。

隻是這還未觸碰到卻是瞧見了掛在白之如頸項上的小玉牌,紅線纏繞下玉牌上還刻著幾個字。

這讓他有些好奇,畢竟以往的鮫人可沒有這些,有的也大多都是一些泣珠所製的飾品。

他攥著玉牌瞧了瞧,見上頭刻著‘白之如’三字。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連個落款都沒有,他疑惑地出聲,“白之如?”

隨著他的一聲輕喚,白之如緩緩睜開了眼,漂亮的鳳眸因著這一聲輕喚染上了些許薄霧,眼裡也都是委屈,竟是快要落下淚來。

阿清好疼。

他低低地念著,每次隻要他這麼念著林清就會哄他,還會親他,真的好疼。

“大哥他”林羽之看著白之如眼中突然湧上來的薄霧有些被驚到,方才連鐵棍穿喉都沒有讓他落淚,可僅僅隻是三個字竟是哭了。

隻是他這話還未完全落下,就被林曦之的一擊眼神給壓了回去。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的思緒清醒了回來,見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阿清,即將落下的清淚全數散去隻餘下了一抹暗色。

他沒有哭,甚至連半分聲音都沒有。

林曦之見狀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同時也知曉了這三個字的意思,竟是這條鮫人的名字。

他有些想笑,事實證明他真的笑了。

這一幕惹得林羽之很是不解,道:“大哥你笑什麼?”

“一個畜生竟然也有名字。”林曦之如何都不敢相信,林清竟然會給畜生起名字,白之如,白之如,真有意思。

他忍不住又是一番大笑,好似當真是遇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一個畜生的名字,一個畜生。

“哼!”笑聲止下,他冷哼著將玉牌給丟了回去。

也在這時,水牢外傳來了腳步聲,下一刻便見一名守衛者到了外頭,“大公子,外頭好似壓不住了。”

“壓不住?”林曦之聽著來人的話皺起了眉,回眸間寒意湧來,厲喝著又道:“一個金丹期你告訴我壓不住,滾出去,若是讓他闖進來你們也都彆想活!”

守衛者聽著哪裡還敢多留,應了一聲便快步離開。

林羽之自然也被守衛者的話給驚到,不過就是個金丹期怎得還壓不住了,永和坊哪個不是元嬰修士,殺一個金丹期綽綽有餘。

他皺著眉思慮了片刻,隨後才道:“我去看看。”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85 章 我覺得這樣好

他說著離開了水牢, 再出現已是在院前。

隻是這還未靠近便覺察到一股至寒之氣,宛若潮水般蜂擁而至,周身的花木全數結出冰霜。

好在他及時運作靈氣, 這才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寒氣給籠罩, 眉頭緊皺。

在原地站了片刻, 他才去了方才的位置, 就見數不清的守衛者都被凍成冰人, 地上還有一具同樣被凍成冰的巨大蜈蚣。

而先前幾名白衣者此時已經退至一側,勉強躲開了寒氣,再回眸時見血色獻天縷猛然襲來。

眼見獻天縷即將纏身,幾人不再抵禦至寒之氣而是紛紛退離, 同時又見一道劍氣襲去, 紅線全數化為塵土。

隻是也才化為塵土下一刻又有數不清的紅線襲來,速度極快, 若不是幾人躲閃及時,怕是此時就成為獻天縷下亡魂了。

可他們躲去了,邊上的守衛者卻是沒能躲開,獻天縷纏繞下全數被切成肉塊。

血肉模糊的肉塊混合著五臟落在地麵, 再這雪色之中添上了一抹紅,驚豔無比。

下一刻又有寒光襲來, 頃刻間所有冰人被斬成兩段, 空鳴聲隨之而來。

雲霧纏繞之下便見一道身影赫然出現,青絲卷著紅袍在寒風中飛舞,雙劍沾染著血水緩緩滴落雪地,宛若血梅盛開。

“是無暇劍!”其中一名戴著麵紗的白衣者見狀驚呼出聲, 手中酒壺寶器再出, 一隻巨大的赤黑色蠍子出現直衝雲霧下的身影。

原以為方才那麼一番圍剿下, 這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脫不能,卻沒想到竟是未死反而還取出了無暇霜客的配劍。

一把配劍不足為患,但若真讓林清適應了此劍怕也是極難對付,畢竟這劍氣就已經將他們用以壓製林清境界的氣息都給散去了。

還真是小看了這個金丹期,竟是得了無暇劍。

其餘幾人自然也是明白,未作停留縱身一躍迎了上去,勢必要在林清適應無暇劍前將人殺了。

林清看著衝上來的幾人,猛地攥緊手中雙劍,下一刻直接接下了幾人的劍招,便聞一道巨響,劍氣轟然四散。

刀光劍影之下,隻餘下了漫天風雪。

也在這時,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奇香,是白之如的血。

他在一陣躲閃下朝著奇香的來源看去,見林羽之出現在雪地中,而那一抹奇香就是從他身上散發的。

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麼,抬腳踢開了迎來的白衣者襲向了林羽之。

那陣奇香,是林羽之取了白之如的血!

“林羽之!”他在一聲厲喝下抬劍直接一揮,劍氣直衝林羽之。

隨著劍氣,先前那名麵帶輕紗的白衣者快速擋在林羽之的跟前,而後便是那隻毒蠍。

林羽之被重重護下,劍氣隨即落在了毒蠍上,瞬間被斬成兩段。

噴灑出來的毒液濺在雪地上,而更多的則是在守衛者身上,慘叫聲隨即而來。

被毒液濺到的守衛者痛苦地嘶喊著,但很快便沒了聲息。

隻是這還未完,白衣者寶器再現,又一條巨大的百足蜈蚣出現在眼前,數不清的腳足攀爬著就要將他吃下去。

不得已之下,他也隻好退離,可其餘幾人卻又再次纏了上來,竟也是讓他連半分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而他的衣裳也已經被劃破數道,一襲紅衣下布滿傷痕,鮮血順著染了一地。

但這不是讓他難耐的地方,而是持著無暇劍的手,冰冷的已經沒有太多的知覺。

巧奪天工曾說此劍還未完全脫離無暇霜客,他此時用隻會被反噬,甚至反噬的更為迅猛。

可這會兒已經不是思慮這些的時候,若是不用,絕對會死在這兒。

不能在這兒死,絕對不行!

幾名劍客好似是注意到了他右臂的遲鈍,不再如先前那般迅猛,低眸看去見那雙手上布滿了冰霜。

不知是想著什麼,他們對視了一眼,直接朝著他的右手進攻。

林清自然知曉他們在想什麼,持著雪劍的左手接下了幾人的攻勢,同時又用無暇劍破招,雙劍歸一。

也正是如此,院前不斷湧現陣陣劍氣。

一顆腦袋被直接割下,斷頸處湧出血水,頃刻間便染紅了地麵。

無暇劍再落更是斬斷了另一人的手,鮮血浸染下再次落在了他的麵容上,使得環繞在他身上的戾氣愈發厲害。

不顧刺在自己胸膛的劍,他猛地就將眼前的斷臂者攔腰砍斷,而後他才看向了不遠處的林羽之,那雙眼中布滿寒霜。

看著那兒的人,他挪著步子緩緩走了過去。

護在林羽之前頭的人見狀直接擋去了他的目光,隨後瞥了一眼身後的人,道:“二公子請離開。”

林羽之看著前頭儼然已經殺瘋了的人,滿地的屍骸,渾身上下布滿鮮血,竟是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些守衛者的。

但也知曉,自己若再繼續留著怕是真的會被林清殺了,就如同他那句‘新仇舊賬’一起算,於是他轉身便要離去。

林清見他要走抬手一揮便見銀光一閃,雪劍猛然朝著林羽之刺去。

白衣者一見便要去接,可才有動作就被雪劍刺穿喉嚨倒在了地上,林羽之雖然躲開了雪劍可卻也一同摔在地上。

緊隨而來的便是林清宛若煞神的冰冷目光,無暇劍就刺在他的肩頭,殷紅的血水染在了雪地中。

林羽之看著身前的人下意識就要還手,可無暇劍這麼刺入肩膀後他發現渾身上下好似被冰凍了般,所有的靈氣都被全數凍結。

這也使得他宛若冰人般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隻能瞪大了眼看著身前的人。

明明以前在他眼裡就是條狗,連修煉都不行的廢物,今日竟是殺了他林家如此多的人。

不僅僅如此,就連他也被林清鉗製著動彈不得,瞳孔中溢出了一絲不可思議。

林清瞧見了,可他卻是半句話也未有,無暇劍猛地一低就要將他的頭割了。

可這還未動作便注意到肩頭一陣刺痛,而後又有腳步聲快速湧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肩頭,見那兒刺著一支利箭,先前聽到的腳步聲也隨之靠近,抬眸間就見前頭站滿了許許多多的守門者。

這些守門者皆是冷眼看著他。

“放了二公子!”

守衛統領看著林清厲喝出聲,同時還高舉手,仿佛隻要他的一個指令便能讓林清萬劫不複。

也正是如此,林清下意識低笑了一聲,這才緩緩起了身。

數名守衛者見他起身往後退了幾步,眼中的警惕也是愈發深。

與此同時,林曦之自人群中出來,黑衣墨發,整個人說不出的威嚴。

他側眸瞥了一眼林清,也正是這一眼有一股無形的氣壓猛然襲去。

林清因著方才那麼一番打鬥早已有些脫力,身上又受了傷,如此氣壓襲來哪裡受得住猛地就跪了下去。

眼見雙膝就要觸碰地麵,他將無暇劍刺了下去,使得他並沒有完全跪下,片刻後才緩緩起身。

他看著已經步入元嬰後期的林曦之,強壓著喉間即將湧上來的腥甜,笑著道:“你終於肯出來了。”

“小四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林曦之對於他的一番話並未覺得不適,反而是笑了起來,又道:“竟是連我永和坊的幾名高手都不是你的對手。”

被人分屍,連首級都沒了,讓個金丹中期的修士給殺了,真是一群廢物。

不過他並未就此表露出來,隻笑著拍了拍手,仿佛當真是在誇讚。

他又看向了躺在雪地中的林羽之,道:“老二也真是的,小四不過就是想回家瞧瞧,怎得還讓人給攔著呢。”

這話說著他又去看林清,好似是在道歉般,又道:“小四彆惱,老二做事莽撞擾著你了,一會兒便讓父親罰他,你看可好?”

“你覺得好嗎?”林清聽著他的一些話忍不住笑了一聲,同時也將躺在地上的林羽之攥起跪坐在地上,攥著他的頭發迫使他抬起了頭。

也正是如此,眾人一時不解這是要做什麼,就連林曦之也不知。

但想著如此多的人在,林清即使再如何瘋應該也不會胡來才是,再者手上的還是林羽之。

若是傷了林家的人,他林清今日也出不了林家的門。

可很顯然,他想錯了,就見林清手中的無暇劍已經架在了林羽之的脖子上,猛然間就將他的頭給割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眾人,看著林羽之的頭被他攥在手中,眼中染滿了震驚。

林清並未理會眾人的目光,將手中的頭顱往前頭一丟,直接給丟到了林曦之的跟前,道:“我覺得這樣好。”

頭顱還在滴血,這麼滾過去後雙目都未閉上,就這麼直愣愣地盯著林曦之。

可他仿佛根本不在意,隻瞧了一眼便看向了林清,“小四真是變了很多,我記得以前你被老二欺負的時候可是隻敢躲起來,現在都敢反抗了。”

“不過大哥我更喜歡以前的小四,像條狗一樣躲在角落中,小四那模樣真可愛。”他說著嘴角地笑意愈發的深,竟是回想起了林清被人欺負時躲在角落裡的可憐模樣,身上全部都是傷。

林清聽著他的一番話並未出聲,尤其是那句躲在角落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好似是忽略了什麼。

明明他的記憶中極少見過林曦之,也隻有一兩回在路上見過。

但為何林曦之說自己躲在角落中,說自己那副模樣可愛。

猛然間他醒轉了過來,看著林曦之的目光漸漸湧上了戾氣,“是你對不對!”

*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正文完結。

第 86 章 血珠

“是你示意他們欺辱我!”他憶起林家下人的欺辱一開始也隻是背地裡, 挨一頓打時身上甚至沒有傷。

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們卻肆無忌憚了起來,好似一下就不怕自己身上的傷痕會惹來林家家主的注意,以至於身上的傷越添越多。

而後還被他們打斷了腿骨, 他資質再低再如何不入林家的眼, 但到底是林家的人, 可他那位父親卻是無動於衷甚至並未處置下人。

原來, 原來一切都是林曦之指使, 是他在為這些人撐腰,難怪他的父親什麼都未做。

竟是如此。

他忍不住大笑了一聲,同時看著林曦之的目光也是越為冷冽。

隻是這些落在林曦之眼裡卻是半分不適都沒有,反而是笑了起來, 仿佛現在談論的隻是一些不足掛齒的小事。

好一會兒後, 他才點了點頭,道:“其實我原是不想將你丟去亂葬崗, 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四弟,可誰讓小四你怎麼都不肯求饒認錯,所以大哥很不高興,自然也是要給你些教訓, 大哥也是為了你好。”

“不過現在看來先前的教訓還是不夠,在外頭野了幾百年連家都不認識了, 大哥很失望。”

這話說著, 他還輕歎了一聲氣,當真好似對林清的所作所為很是失望。

但到底如何作想,怕也就隻有他一人知曉。

而後他仿佛是又想到了什麼,笑著道:“不過小四還是做了一件讓大哥欣慰的事, 幫大哥養了條鮫人, 就是性子有些差, 鐵棍穿喉都沒能讓他落淚,你說若是把他的心口鱗拔了,會不會落淚?”說著眼底的笑意也是愈發的深。

“你找死!”林清對於林曦之的所作所為已然厭惡至極,此時又聽到他竟是用鐵棍穿了白之如的喉嚨。

平日裡就是磕著碰著都能疼哭了,現在卻被林曦之用了如此手法。

一想到白之如無助的模樣,他對林曦之的憎惡也是愈發深邃。

抬手間便見不遠處雪劍化為流光回到了他的手中,起身衝向了前頭的人。

他要殺了林曦之!

隨著他的動作,林曦之並未有任何慌亂甚至連神色都未變,眼含笑意地瞧著。

在林清即將靠近的瞬間,周邊的守衛者全數衝了上去,攔下了他的動作。

雙劍所觸之處湧來陣陣寒光,他瘋了般要衝向林曦之,要殺了他。

隻是右手的僵硬使得他的動作有了些許遲鈍,身上再添傷口,鮮紅的血水順著衣裳不斷地落在雪地中。

可他好似完全瞧不見般,隻想將眼前的人殺了。

林曦之看著被圍在其中的林清冷笑了一聲,回眸間對守衛者統領道:“他的右手快廢了。”話落才回身去了人群外,身影也漸漸消失。

守衛者統領聽聞當即便知何意,指揮著齊齊攻向那雙被冰霜覆蓋的右手。

也正是如此,林清的動作也是愈發的吃力,一道道傷痕全數添在他的身上。

可他卻是半分不敢鬆懈,等到他將周圍的人都殺光時,右手已經徹底沒了知覺,地上堆滿屍體。

身子的脫力使得他有些站不穩,胸膛刺著的利劍更是讓他連呼吸都快要停滯。

他知道自己今日興許是出不了林家了,可即使如此他也絕不會讓白之如落在他們手裡。

伸手拔出了胸膛上的劍,他才拖著步子走過屍堆往林曦之離去的方向行去。

可才穿過院門,就見數不清的守衛者出現,仿佛完全殺不儘一般。

看著前頭朝他衝來的人,他笑了笑,“看來今日真的出不了林家的門了。”話落才提劍迎上了他們。

右手已經沒了知覺,此時他也隻能用左手。

也在同時,身後傳來劇痛,一把利劍竟是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上。

他也在這陣劇烈的疼痛中失了力道,麵色愈發的慘白,下意識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可膝蓋才剛觸碰到地麵,身後又有一把利劍刺入,喉間湧來一抹腥甜,下一刻直接吐了出去。

眼見身前的劍也即將觸碰到,他強撐著劇痛快速起身將其一腳踢開,同時回身將後頭的幾人全數斬殺。

雨幕下血水不斷地溢出來,不過是一會兒此處便已成了血河。

“阿清!”

也在同時,白之如的聲音傳來。

林清聽著回眸看去,就見殿堂屋簷下站著幾道身影,方才離去的林曦之就在其中,至於他的手邊則是被鐵鏈綁著掛在柱子上的白之如。

一襲月白鮫綃早已淩亂不堪,但好在身上並沒有什麼血跡也沒有什麼傷,看來沒有受上一條鮫人那般的折磨。

他看著這兒忍不住笑了笑,但這抹笑很快就被背後的劇痛給拂散,使得他不得不先將這些守衛者處理掉。

但人實在是太多,又受了重傷,哪裡受得住。

“阿清!阿清!”白之如看著被淹沒在人海中的人,眼中染滿了慌亂,掙紮著想要將林清尋出來。

可無論他如何掙紮,卻是連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傷林清。

林曦之聽著耳邊的聲音,雖然聽不懂鮫人說了什麼,但依著此時的模樣也知曉應該是在喚林清。

還真是瞧不出來,這條鮫人對林清如此的依賴,就是可惜都這樣了還不肯掉眼淚。

看來還不夠,興許看著林清死應該就會落淚了。

想著這兒,他再次施加氣壓。

正是如此,林清直接跪在了地上,喉間的血水猛然吐了出來。

此時的他哪裡受得住元嬰後期的施壓,就是隨便來個金丹期都扛不住,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好似要被碾碎了般,讓他連抬手都不行。

“殺!”

周圍的守衛者見狀眼中布滿血絲,舉劍對著林清便刺了下去。

那一道道劍痕全數落在他的身上,可他們好似覺得完全不夠,仍是不斷地刺。

“阿清!”白之如看著這一幕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鳳眸中染滿了絕望,不斷地喊著。

可無論他如何喊,那些人卻都是不肯停手,不斷地將劍刺在林清的身上,哪怕他的身上早已染滿鮮血都沒有停。

他試圖將自己的手從鐵鏈中掙脫出來,可手腕都被磨的血肉模糊了也無法掙脫。

此時的他真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連鐵鏈都掙脫不了,為什麼隻能看著阿清,隻能看著。

原以為是林清來接自己了,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阿清要帶自己去看小狗,要回輕雲山,最好能和阿清生小魚,阿清答應了自己的。

可他們為什麼要傷自己的阿清,阿清會疼的,阿清!

“啊!”嘶喊聲傳來,他瘋了般不斷地喊著,瞳孔中更是布滿了血色,絕望隨之而來。

雨幕下傳來他絕望的喊叫聲,一聲聲聽得人心尖刺痛。

而這些喊叫聲林清聽到了,知道再過一會兒這條魚該哭了,這一哭怕是要好一會兒才能消停。

真是頭疼。

他這般想著手中雪劍不由得攥緊了些,用著全身的力氣揮出一道劍氣,周圍的人全數被劍氣震的摔了出去。

也正是如此,未被震懾的守衛者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尤其是見他站起身,驚恐的甚至不敢靠前。

誰也沒有想到,都傷成這幅模樣了,竟是還能動。

可他們的驚恐很快就散了,隻聽到林曦之出了聲,“殺了他!”

一聲令下,眾人收起驚恐直接衝了上去。

能動又如何,都這幅模樣了還能做什麼。

事實證明,林清什麼都做不了,境界被壓製使得他連動一下都已是耗儘了氣力,更彆提去接招。

可他卻是不敢倒下,一步步往白之如那兒行去。

但也不過走了幾步,膝蓋骨被直接削去,一縷紅綢也在瞬間飄落在地麵。

劇痛使得他身形一顫,手中雪劍也隨之落了下去,隻有那把無暇劍還攥在手中,可此時也早已無用。

他沒有去理會,而是繼續往前頭走著,眼前血色一片,隻隱約還能看到白之如。

隨著他的步子,鮮紅的血水染紅了地麵。

可他仿佛根本不在乎,緩緩挪著步子。

眼見快要到屋簷下時,一名守衛者衝了上來,手中利劍直接刺入他的心口。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神色一恍竟是站不穩身子,猛然跪在了地上。

“阿清!”白之如眼睜睜看著那把劍刺穿林清的身體,心尖的劇痛也隨之湧了上來,仿佛那把劍也同樣是刺到了他的心口一般。

如此劇痛下使得他不斷地掙紮,眼中清淚隨即落了下去。

那宛若玉石的珠子落在地麵,在雨水的浸染下晶瑩剔透。

而後落下的珠子漸漸發生了異樣,竟是全數化為血色,宛若鮮血般最後同那些玉色的珠子滾到了一塊兒。

甚至還有一顆滾到了林清的身前,同那一襲紅衣融為一體。

他如何都不敢相信林清會死在自己的麵前,而自己卻隻能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絕望使得他下一刻猛地吐出一口血,鮫綃也隨即染上了血色。

此時的他無比厭惡自己的魚尾,更厭惡自己的這些珠子。

因為是這些才讓林清變成了這幅模樣,就是因為這些。

為什麼自己不是同阿清一樣的腿,為什麼自己哭的時候會掉珠子,為什麼!

“啊!”他瘋了般嘶喊著,鳳眸中的紅暈也是愈發的深,心好痛,真的好痛,比拔了心口鱗時還要痛。

可是怎麼辦,阿清。

我一點也不乖,要是我沒有魚尾就好了。

林曦之並未在意耳邊的嘶喊聲,他隻看到了掉落在地麵的血色珠子,眼中布滿了震驚。

“那是血珠?”他伸手將其撿了起來,血珠的奇香也隨之而來,竟是比先前的還要濃鬱。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血珠隻是個傳聞,畢竟他在許多鮫人身上都試了法子,可沒有哪一條鮫人能落下泣珠,即使是挖眼用血水來促使珠子變紅都不可以。

可現在竟是在林清這條鮫人身上得來了,原來這就是落下血珠的契機。

他快速看向了林清,看著雨幕下渾身是血的人,厲喝著道:“鞭屍!”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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