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焰口中說著不會給李觀一寶兵。
但是卻能夠隨身拿出一件最符合李觀一根基的寶兵。
想來是早早就準備好了。
陳清焰把劍傳給李觀一,李觀一嘗試片刻,在陳清焰的指點下,學會了這一劍器的掌控,於是夜色之中,這柄少陽劍飛速流轉變化,幾乎化作一道赤色流光,速度比起李觀一射出的箭矢還快。
李觀一以《江南煙雨一十二重樓的技巧運轉此物,漸漸如臂使指,忽而心念一轉,直飛入池塘之中,攪動波濤,而後飛出,李觀一想了想,按劍而出,劍走中正,堂堂正正。
而劍所不能兼顧的地方,則由元神駕馭少陽劍彌補。
明明一個人戰鬥,卻仿佛是兩人雙劍合璧,交錯變化,其威玄妙,又將劍收起,持寒霜戟施展戰戟招式,大開大合,而少陽劍則藏身於戰戟之下,出其不意。
陳清焰微微頷首,淡淡道:“如此可以。”
“他日你離開此地,也可安全,但是記住,第四重天武者已經開始凝聚自身元神,不再是單純的氣力,你遇到這樣的對手,要小心你的元神禦劍被察覺。”
李觀一道:
“也就是說,四重天之前的武者,大多都難以抵禦這一招吧?”
“觀一多謝清焰姑姑!”
長公主背對著他,微微嗯了一聲,忽然李觀一隻見眼前寒氣逸散,長公主身影竟然化作了一團寒氣,然後朝著下麵墜下,消散不見,卻已離開了。
這樣手段,讓李觀一歎為觀止。
有了這一柄少陽劍,李觀一修行時間最長,足足十年撫琴而成的慕容家絕學,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李觀一極有興趣,不斷駕馭這少陽劍在自身十丈之內飛來飛去。
忽而少陽劍流光一頓,朝著下麵落下。
李觀一踏前一步,身法變化,穩穩接住這一枚針劍。
然後就有一股強烈的,暈眩之感襲來,就好像暈車的情況下,還要強行去做數學題一樣的生理性不適讓李觀一眼前一黑,扶著牆壁,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來。
“看起來,元神之力也是有極限的,就像是肌肉一樣。
”
“耗力過多,肌肉會酸痛得要死;耗神過多則是會惡心地想吐。”
李觀一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心神一動,少陽劍飛入袖袍,貼著腕部的護臂安靜蟄伏,隻能感覺到淡淡的暖意,李觀一忽然感覺到了輕輕的嗡鳴聲,卻是鬼市木牌。
這代表著幽冥鬼市貴客的木牌上浮現出一個個扭曲文字。
李觀一要求查的東西,已經完成了。
李觀一看著天色還沒有太晚,聽陳清焰說皇宮正在設宴,於是更易服飾,帶了麵具前去了鬼市之中,鬼市的委托交接,並不需要再通過不夜侯,而是自去自取。
李觀一到了一堵牆前,看到有自己痕跡的匣子放出。
牆壁另一麵的人聲音沙啞。
“三十兩黃金。”
李觀一的眼角抽了抽。
他從懷裡一掏,把殺死陳玉昀之後留下的黃金放出來,差不多剛好,這黃金用玄龜攪亂過氣息,且隻是尋常之物,倒是可以用,其他東西如手弩則是交給了破軍處理。
多謝你啊,陳玉昀。
雖然你活著的時候很討厭。
可死掉還真算是個好人。
李觀一心中默默想著。
鬼市銷贓,也是常有的事情,這裡不問來曆,隻問交易,很快,李觀一的匣子落在他手中,李觀一離開鬼市,一路小心,讓玄龜趴在自己肩膀上,回到薛家之後,方才重新打開匣子。
裡麵隻是幾張紙,李觀一的心臟又抽痛了下。
這紙比黃金都值錢。
白紙上帶著他寫下的那些將領的下落,李觀一草草掠過,目光落在混入其中的兩位太平公麾下戰將之上,三十兩黃金花得至少落在實處,這上麵甚至於有畫像。
李觀一看到一昂藏大漢。
須發怒張,豹頭環眼,體魄強橫凶煞撲麵而來。
“燕玄紀,北地關外之人,二十年前縱橫四方,是為豪客,手持一根混鐵金剛長棍,開山裂石,為虎骨豹皮瘋牛之力,自古以來第二等體魄,太平公硬受其二十拳不退一步,遂心悅誠服,拜其麾下。”
“為太平公麾下,扛纛之猛將,屍山血海不曾後退。”
“曾負三十六瘡,乃解甲廝殺,大呼酣戰,一拳轟停狂奔的鐵浮屠,力扛城門,扭轉戰局,太平公死,大哭,掛印而去,入中原江湖,名離神將榜,於中原佛門吾印大師麾下出家。”
“法號止戈,遂不知所蹤。”
另一個,則是神色清冷的中年男子,目如鷹隼。
“太平公麾下弓騎兵統帥王瞬琛。”
“曾獨自守城,一日射出三千箭矢,殺兩千九百九十七人,止軍隊衝鋒,羌族反叛,駐紮於城外之山,瞬琛於城首開弓,箭矢貫空,釘於山岩之上,入山岩三寸,甚至穿山殺人。”
“賊匪驚懼,口呼神射將軍。”
“叛遂平。”
“為太平公麾下第一神射。”
“太平公死,乃摘弓,射三箭於城門之上,布衣持弓離去,雖有千軍在前,不敢攔。”
“後入西域大派大旗寨。”
“每日飲酒,沉醉於美人歌舞之中。”
“終此十年。”
“不複握弓。”
“羌族使者前去拜見,顫栗恐懼,出後大呼口氣,乃曰:神射將軍死乎?其心死也。”
李觀一看著這兩位的記錄,看著他們的悲傷和憤怒,呼出口氣:
“扛纛之猛將,還有弓騎兵的統帥。”
他把這兩位都記錄下來。
…………
而在此刻,在陳國的皇宮,宴飲結束了,姬衍中回到了行宮當中,隨侍的人都退下了,他獨自站在這裡,卻清醒悲傷,歎了口氣,在月色下踱步回身,走到了那劍匣旁邊,伸出手按著赤霄劍。
“赤霄啊赤霄……”
“你真的能找到新的主人麼?”
他輕聲開口,陳國他不是第一次來,上一次來的時候,還遇到了一個少年粗狂的武者,見他豪勇,傳了些赤龍勁氣給他,近日來才知,那少年已成名將,叛了陳國。
物是人非啊。
姬衍中自嘲一笑:“就算是赤霄在外,真能找到聖明之君嗎?我中州的皇帝,自小被培育長大,難道還不如在野之人?!”
“司危狂徒,匹夫!”
“宗室中人,更是愚鈍!愚鈍!”
“毫無半點立場可言。”
他還是有皇族的自傲和自矜,和一種看著熟悉事物崩塌帶來的頹唐,就在此刻,赤霄劍忽然有一縷流光,作為自小陪此劍的持劍人,姬衍中訝異。
他忽然看到赤霄倒影出了一縷光。
似有身影在其中。
看不真切模樣,聽不真切音色。
唯獨聽到了那聲音在開口道:“天子之劍,是以邊城為鋒,山河為鍔,應國為脊…………製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聲音縹緲。
落在他耳中,卻如重錘擊空!
姬衍
中臉上的表情卻緩緩凝固。?!!!
天子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