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英雄振臂,天日昭昭
龐水雲親眼見到那一千八百人的蛻變,這位擅長於縱橫之道的老者胸中雖有諸多言語要說,最後卻隻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前麵發生的一切,老人最後轉過身去,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他咧了咧嘴,心中道:
“主公……少主的豪氣,不遜於你啊。”
李觀一回轉之後,和龐水雲道歉,他知道老者的好意,然後把自己的理由也說出來,龐水雲溫和頷首,隻是道:“少主的心胸壯闊,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輔佐於您的計策。”
縱橫之家,於雄主之下可以為王道,於陰謀之主麾下可為詭道。
龐水雲一改之前的方針,全麵輔助李觀一完善他的要求。
隻是少年人在放出原本的太平軍老兵作為斥候確定宇文天顯方位之後,就開始了第二次讓那位老謀士眼角狂跳的操作了,李觀一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然後把《太平書直接傳下去。
龐水雲幾乎要叫出來,如同看著一個敗家子一樣,恨不得把這臭小子直接提溜下來!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那是太平公所創造的功法。
隻能勉強算是江湖上二流頂,一流末的內功。
不能和真正的絕學相比,更不必說神將級彆武學,法相武學,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隻能算是二流武功,唯獨內氣雄厚,勉強算是二流頂。
但是這一門武功有一個,隻有一個很誇張的特性。
它不要求根骨!
哪怕是被公認為武道廢物的,也可以練習,隻是進度慢些。
絕不是毫無道路。
哪怕是被斷了雙腿的人,都可以修煉,隻是進步很慢而已,隻是這樣的武功,哪怕是當年太平軍之中,也不是誰人都傳授的啊,龐水雲死死扣住自己的手,壓製住阻止少主的衝動。
“主公的親兒子,親兒子,親少主,不能,不能。”
留下的這幫人,在龐水雲的眼中,其實明白他們為何留下的理由——他們知道自己就算是離開也沒有什麼活路,不如留在這裡,隨著這個少年人拚一把。
這樣的人,是不會放棄一切增加實力的機會的。
更不必說放在江湖上算是上乘的《太平書。
隻是時間終究太短暫,出後回來之後,得到的消息是,宇文天顯所率軍隊,大約有三千餘人,騎兵五百,其中三百具裝重騎兵,兩百為輕騎兵,徐緩之速,朝著這裡推進。
而且已經開始修建攻山器械。
龐水雲道:“宇文天顯,果然是名將,就算表麵上的優勢遠遠超過我們,卻也沒有半點的輕敵冒進,穩紮穩打,這樣的對手,最是頭痛。”
李觀一點了點頭,看著周圍的地勢圖。
被盯上的他們,隻能一戰,至於逃亡。
沒有統帥會奢侈到拿騎兵衝陣,但是卻也沒有誰敢在知道對麵有五百一線精銳兵團的騎兵,竟然敢轉身就跑的,這五百輕騎兵迂回,騷擾,足以拉扯住數千的軍隊。
一旦在這種迂回騷擾戰術之下,逃兵成為潰軍。
那麼這些騎兵就會開始衝鋒,收割。
以這樣的戰術,吞並斬殺超過自己十倍的潰軍都不是不可能。
麵對這樣的騎兵,轉身跑路就是找死。
隻有重步兵去對峙,但是最要命的是,李觀一這裡的人,披甲率不會超過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都隻是城主府的私兵,這些私兵身上披著的,也隻是輕甲皮甲,沒有真正的重甲。
他們甚至於,不具備正規軍那樣,重步兵結陣,巨盾,鉤鐮槍製衡重騎兵的可能性,也難以和披甲的精銳戰士廝殺。
這才是龐水雲最擔憂的一點。
士氣再高,披甲和不披甲,都是兩個層次的。
除非是入境武者,才有可能不披甲的情況下,殺死一名披甲精銳兵士,但是麵對兩三個披甲戰士的時候,哪怕是入境武者,能內氣出體,卻也隻能飲恨。
李觀一一麵令長風樓的人外出,避開宇文天顯兵鋒,從後方前往其餘城池,自薛家門路那裡,儘全力去購買機弩,車弩之類的器物,又以生鐵鑄造粗糙的盾牌器物。
一麵讓龐水雲負責後勤,訓練,宇文天顯速度再慢,數日就足以兵臨山下,這一段時間緩慢推進,是在以大勢壓迫李觀一,讓李觀一麾下的那些人心中產生恐懼。
而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李觀一仍舊規定了公廁區域,生活區域,確保飲食,井水不許直接飲下,需要燒開了再喝,這些人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還是照辦了。
龐水雲看著這少年道人的命令下,這之前已經被老兵們訓練一個月的兵士們尤其開始蛻變了。
這一日練功完成,樊慶又去隨著其餘士兵去砍樹,構築防禦措施,回來的時候,卻聞到了極為香的味道,卻是肉的味道,他咽了口口水,卻隻很冷靜。
他是當過兵的。
哪怕是邊軍,也隻三日有肉,也隻是幾塊。
這樣的肉,應該是那位少年將軍吃的,隻是希望今日能有點油,想到了這裡,他的心情都稍微愉快起來了,然後走過去的時候,拿著碗,盛了一大碗的米飯,不是
很精致的米,但是量夠飽。
然後想著今日吃什麼菜的時候,一大勺子肉落在他的碗裡。
樊慶愣住,他看到那邊的少年人提起勺子,道:“不夠嗎?”
然後第二大勺子放上去,道:
“不夠說,吃了去那邊休息一下。”
“來,下一個!”
樊慶一直到走到旁邊了還是愣住了的,他吃了口米飯,然後大口吃了一塊肉,扒拉了兩下,肉很好吃,味道很不錯,鮮美可口,他幾乎是本能地吞咽,卻微微一頓。
忽然想到了在家裡被欺辱,連田都被占了,打斷腿之後,幾乎活活餓死的父母,不知為何,鼻子發酸,用力扒拉飯菜,眼淚卻控製不住落下去。
咬著牙,隻是低聲罵著什麼。
用力吃飯。
李觀一點了點頭,自己舀了些剩下的飯菜,也和他們坐在一起吃,吃飯,訓練,又拉來了兩千套乾淨整潔的衣裳,都極厚重,李觀一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道:
“沒有甲胄,這樣結實的布衣服,然後在要害塞一塊鐵片。”
“大家就勉強用一下。”
“一個一個去領。”
龐水雲不懂少年這些奇怪的思路,為什麼不抓緊時間練兵,而是在做這些,但是他卻極認真把這些事情全部做完,而且比起李觀一預料的,完成的更為出色。
樊慶是第一個過去的,他緘默著走過去了。
衣服拿到手裡麵就微微一怔,麵料算不算很好,卻夠紮實。
比起身上這些破爛布片好的多。
他直接把身上破布條扔掉,穿上這一身衣服,綁腿,護腕都有,然後往前走,提起刀,還有一塊布條,一份藥材,樊慶雖然不明白這樣做什麼,卻都拿上了。
這是龐水雲親自帶人,搬空了好幾個城的布莊。
當然,錢是要給的,長風樓的銀錢燒一樣耗儘了。
李觀一舉起手裡的布條,然後捆綁在左臂上,道:“諸位,這樣,本來是該要有腰牌的,但是沒有了,將就下……”樊慶看著這一塊布條,不大,三指寬,火紅一般的顏色。
他把這布條係在左臂上。
然後側身看去,都是穿著類似衣裳的男子,筆直站著。
左臂的紅色布條飛舞起來,然後如同火焰一樣。
樊慶感覺心中有什麼在滋生,不知為何,他想到那日和這個少年人的交談—
我們不是一股賊軍麼?
當然不是!
他心底似乎有一團火在滋生,燒得心裡難受。
龐水雲看著這一支軍隊,他恍惚了下,這自然還算不算是一支精銳的,但是他們站在那裡,精神比起往日好了太多,眉宇沉靜,帶著兵器,整齊的舉止。
哪怕是應國的太師來,也已經不能說這是烏合之眾了。
李觀一能夠做到的事情不多,隻是確認了此地的堪輿圖之後,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戰略計策,可無論如何,這裡的兵士們沒有甲,武功也差,大部分隻有三腳貓的武功。
龐水雲將今日的情報對李觀一彙報。
山上的士氣已沉靜下來了。
宇文天顯靠近至兩百裡範圍,已經修築攻城車。
鎮北城對此毫無反應。
而這一片區域的人們也知道了這樣的事情,群情激奮的情況下,鎮北城將軍宣稱,占據此山的是賊匪,是叛賊李觀一,宇文天顯是應國援軍,前來幫助陳國討伐賊子,以壓民心。
另外,所有的士兵都會念李觀一給他們要求的軍規。
龐水雲都歎息:“軍規,我往日隻是聽過軍令。”
李觀一用筆重新把自己記錄下的那些堪輿圖畫下來,旁邊銀發少女給他磨墨,李觀一道:“是一位先生告訴我的,龐先生就當做是我胡亂說的。”
龐水雲道:“此刻還用不到這些。”
李觀一抬眸道:“總要用到了的,用的時候再說,就是後補了不是嗎?”
“反正,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百姓任何東西;一切收繳歸公,不可私自去掃蕩,這三個是基礎。”
“另外下山去補給的人,就是那八個要求。”
“說話要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
“不打人罵人,不去損壞百姓的莊稼,不調戲女子,若是往後收下了俘虜,不虐待俘虜。”
龐水雲溫和道:“浩大王道,堂皇正大,我知道了。”
李觀一點了點頭,看著繪製的地勢圖,詢問道:“龐老覺得,我們有幾成勝算?”
龐水雲道:“兵家四勢,兵技巧者,習手足,便器械,積機關,以利攻守之勝者也,少主你這一勢很強,但是時間太短暫了,若是硬碰硬的話,幾乎不可能。”
“以吾看之,宇文天顯的軍隊三千五百人,其中五百騎兵皆是一線精銳兵團,參與過諸多大戰,而其餘三千人,則皆是二線兵團而已,但是就算是二線兵團,也都是習武練功,士卒都有內氣在身。”
“這裡一千八百人,有內氣的不超過六百人。”“缺乏硬碰硬的方法,以我觀看,唯獨可以利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