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靈均的額頭已帶了冷汗。
他此刻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李觀一道:“此事不關先生,隻是我自己要做罷了,李觀一逃犯出身,他們真以為李觀一任他們拿捏嗎?”
少年笑了笑,然後對旁邊文鶴道:
“先生取我甲胄來。”
文鶴一聲不吭,這個時候反應很快。
李觀一把身上染血的道袍解開,隻是穿了一身裡衣,然後是貼身的軟甲,各部分的重甲具裝,最後是一領文武袖的猩紅色戰袍,他一邊披甲,一邊對旁邊的人道:“這粥,多熬一會兒,等到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就用小火慢熬。”
“是。”
文靈均終於開口了:“主公,要去何處?”
李觀一道:“靈均先生,總算是改口了,隻是可惜,我要做一個讓你會失望的事情了,他們既對我下手,難道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文靈均緘默了下,道:“我們可以有其他的方式。”
李觀一道:“可我要我的方法。”
“先生行的王道,今日李觀一想要霸道一番了。”
“您要做什麼?”
李觀一回答道:
“殺人。”
文靈均麵色煞白。
外麵已是傳來了一陣陣肅殺的馬蹄聲音,麒麟不在,可是自有龍馬等待著他,淩平洋等五百重甲,是嶽鵬武麾下頂尖精銳,天下最為接近三大重騎兵的存在。
此刻他們知道了主公的經曆,皆沉靜肅殺,手中握著重槍,按照道理,這樣的外部兵馬是不能入城的,可是淩平洋直接率軍強衝,那守官將領,竟然不敢攔。
李觀一穿甲,提了慕容龍圖的木劍。
然後翻身上馬。
五百馬蹄聲,轟然砸下如悶雷。
這位才得了大名的天策上將軍。
入皇宮,殺人去了。
…………………
皇宮偌大,實則是大片的宮殿群,屬於大皇帝陛下的是一部分,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屬於皇族宗室,真正的皇宮,和百姓泛指的那部分則是包括了這些的。
其中姬道純死之後,年歲最大的就是姬衍中,以及姬沄卿,姬衍中寬厚長者,一心求的就是個赤霄劍和赤帝傳承,而姬沄卿一脈,則是工於心計,暗中影響朝堂。
此刻一座銅獸首香爐裡,焚燒鬆香。
這位姬道純死後就是宗室之首的姬沄卿正在翻閱一卷道藏,口中說些太上無為的句子,旁邊有侍奉之人,禁不住擔心道:“老祖宗。”
“那些手底下的死士,似是未能殺了那李觀一。”
姬沄卿聞言隻是淡淡道:“哦,可惜了。”
即便是如此,他仍舊隻是風輕雲淡,他的孫子一咬牙,趨身道:“爺爺,你不能這樣輕描淡寫啊。”
“那李觀一的太姥爺就是慕容龍圖,聽說今日一個人戰了整個江湖,就連八百年前,和赤帝陛下並肩作戰的太古赤龍,也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
“這慕容龍圖若是找上門來,這皇宮裡的衛士們,可頂不住他。”
一枚棋子落地。
姬沄卿一邊看書,一邊自己下棋,平淡地看著自己這位孫子,道:“找上門來?”
“你在說什麼夢話?”
“不提慕容龍圖本身性命就不長了。”
“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庶民之劍,都背清楚了嗎?”
那青年道:“背清楚了。”
姬沄卿道:“背一背,我聽聽。”
青年道:“庶人之劍,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瞑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於鬥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於國事。”
姬沄卿點了點頭,淡淡道:“記得清楚便是。”
“那所謂的慕容龍圖,江湖劍狂。”
“於這天下大勢之中,也隻一介匹夫罷了。”
他隨手拈起一枚棋子,道:“圓潤如玉,打磨的無暇,又有什麼用,在這天下棋盤之上,也終究隻是一枚大些的棋子罷了。”
“個人武功再高,斬不得十萬大軍,可就算是他殺了十萬大軍,對這天下大勢有什麼用?”
“不過隻是大一些的雞罷了,逞一時威風,自己還沒了性命,簡直是可笑至極的蠢貨罷了,至於那李觀一,雖是有些本領,但是終究借勢借名,他既是要用這名,用這勢,就是有了把柄。”
“道經裡說,得之,失之。”
“怕的便是李觀一不入這名利場裡。”
姬沄卿撫須道:
“我那位小侄孫,是有幾分本領,比你強,把自己能給了李觀一的東西,都給了個遍,可惜啊,豪氣有,腦子卻還不夠,太年輕,太仁慈,在這名利場上跌打的還不夠多。”
“卻不知,李觀一沒這名也便罷了,有這名,拿捏起來,卻是簡單太多太多。”
“世人皆知道這名利之好,卻不知道無欲則
剛,真正的英豪,得如水一般,沒有弱點,沒有執著,沒有所求。”姬沄卿嗓音平和,那青年臉上出現恭敬的神色,道:
“爺爺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