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萬象大笑:
“是啊,秋高氣爽,萬物收獲的時候,不少的獵物都是在這個時候出來的,動物們覺得,這個時候,各種種子都成熟,到處都是果實,貪婪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也是獵物了。”
“看起來已放出獵物了。”
“難得秋獵一次,陳鼎業,你我也不必等待著這些戰將去獵取獵物來了,咱們也去看看吧。”薑萬象抓起一張戰弓,笑著道:“你我之輩,親自狩獵,如何?!”
那邊的皇室獵場放出一頭大鹿,那鹿被養得極高大,鹿角衝天,甚至於有些華美了,最初的時候是狩獵麒麟,被初代夫子所救下來之後,夫子說麒麟祥瑞,傷之不對。
於是就改為狩獵這種和麒麟有幾分相似的大鹿。
往日都是臣子和諸侯們騎著馬,背後旌旗烈烈,然後拿著長槍,弓箭,驅逐這大鹿,最後由天子親自殺死,這是天子秋獵最大最重要,也是最有儀式的事情。
可今日,薑萬象,陳鼎業都親自提起了兵器來追這鹿。
那鹿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絲煞氣,掙脫開獵場官員,邁開蹄子狂奔起來,薑萬象大笑:“鹿啊,不要跑!”騎著戰馬,手握著一張大弓就追過去。
陳鼎業也是如此。
姬子昌看著那裡熱鬨,兩位君王追逐這象征著天子殊榮的神鹿,他們的背後,穿著兩國甲胄的甲士們緊緊追隨著,旌旗飛揚,恍惚之間,也有些當年赤帝輝煌時候的風采。
姬子昌苦笑一聲,拿起來酒,自嘲道:
“說是鹿,卻是天子威榮。”
“卿,為何不去?”
李觀一一身猩紅色戰袍,仍舊是金絲發冠,他不是不想要準備對應的獵服,就在李觀一殺死了姬沄卿祖孫那一晚‘請罪’的時候,姬子昌詢問理由,這少年隻是理直氣壯地說:“太貴了,坐不起!”
那夜姬子昌大笑得肚子都痛起來,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此刻麵對著姬子昌的詢問,李觀一沒有回答,隻是道:
“我應該要離開中州了。”
姬子昌神色怔住,隻是歎息一聲,勉強笑道:“卿也要去天下了才是,是啊,隻是,學宮不在,就算是公羊素王願意留在這裡,可是終究是寂寞許多。”
李觀一道:“三天前晚上,你喝醉了酒說的那些人。”
姬子昌看著李觀一。
就是李觀一殺了姬沄卿那兩禍害去請罪的時候。
姬子昌大醉一場,在大醉時候說出了一個一個的名字,都是宗室的人,紅了眼睛,幾乎要落下淚來,此刻李觀一突然提起這些名字,姬子昌神色變化,道:
“卿,藥師,你要做什麼?”
他下意識伸出手抓住李觀一手臂,死死看著李觀一,道:
“勿要衝動。”
李觀一卻隻是笑了笑,把姬子昌的手拿下來,然後張口,喝酒,道:
“他們不是已經開始引導輿論,說我李觀一,是什麼十惡不赦,把持君權的大惡賊,大權臣麼?那我若是不繼續滿足他們,豈不是太不懂得這氣氛了?”
姬子昌怔怔失神,麵色悲苦。
李觀一從容道:“就讓我最後為你做這件事情吧。”
“你不敢碰的那些人,我去殺,你不敢做的那些事情,我去做。”
“你說了。”
“亡國之君,要有亡國之君的樣子。”
“那麼,權臣也該有權臣的模樣了。”
李觀一把酒杯放下,起身的時候,袖袍翻卷麒麟動,金絲發冠束發絲,他微笑垂眸,背對著姬子昌伸出手,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彙聚,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張神兵戰弓。
李觀一忽然笑歎,卻像是當日那還算是無憂無慮的少年郎,道:
“隻是,常文兄,我卻不知道,後世的青史之上,史筆如刀,又會如何去說我們兩個呢,說這末代君王,還有末代君王那不可一世的權臣,這殺戮,這孽債,這恩怨情仇,這豪情萬丈。”
姬子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秋獵逐鹿已至於熱烈的時候。
馬蹄聲滾沸,旌旗聲烈烈。
那邊的陳鼎業,薑萬象齊齊射出箭矢,箭矢流轉,幾乎要把那神鹿射殺,卻忽然破空聲音淩厲,一道箭矢流轉變化,竟然是後發先至,硬生生將那兩枚箭矢,直接擊潰!
眾人驚悸。
忽然傳來一聲大笑。
秦武侯已上馬,提著戰弓,道:“諸君,莫急!”
他笑,眉宇鋒利張揚熾烈。
“李觀一來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