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青史上一個奔騰的文字。
他道:“你說,樊將軍,你我可否踏入天下名將榜?”
樊慶沉靜回答:“契苾力將軍五重天頂峰修為,曾經已經有過了如淩平洋將軍那樣,五重天名列中段位置的例子,以將軍的豪勇,必可以名動一方。”
“我隻是四重天的小將,境界尋常,能夠率領四千人,在主公的麾下征戰四方,此身於願已足,沒有什麼其他的渴望了。”
“亂世之中,唯以刀兵耕太平。”
“隻希望他日見天下太平,我還可以解甲歸田。”
契苾力握著彎刀,沒有回答。
隻有契苾力能感覺到,樊慶雖然隻有四千的統率能力,但是他的四千人,卻仿佛一個人一般,渾然一體。
如同是陣眼,樊慶會以自己控製四千人的軍勢,然後以這四千人去配合其他人。
無論是防禦,掠陣,還是攻擊。
樊慶的四千人都可以做到和其餘人的完美配合。
這一萬人隱隱然有渾然一體的驅使。
這個在諸將之中,出身最為普通,也最刻苦最肅穆的戰將,他沒有武道的天賦,沒有宇文化那樣的世家眼力,沒有契苾力的傳承,沒有如雷老蒙那樣的手段。
他隻能不斷去學習所有人的東西,然後把學到的東西,一千遍一萬遍十萬遍地去重複,去苛刻,契苾力曾看到過這位樸素沉靜的將軍是如何訓練陣勢的。
那樣的刻苦,超過他十倍啊。
“我卻不這樣認為啊,樊慶將軍……”
“你自己,遠比自己預想的更加強大。”
契苾力心裡想著:“今日也是你我揚名的時候了。”
“先祖的榮光,我會親自用手中的彎刀,取回來!”
“安西城,會踏上這天下。”
一萬人,抵達戰場,而在這個時候,因為李觀一和李昭文的配合,西域十萬大軍反倒是陷入被動,因為本身出身於七個不同的部族,無法做到親密無間的配合,導致了亂軍】。
大軍一亂,就會朝著敗軍的方向滑落。
軍心一亂,是所謂,草木皆兵!
赫連介山是一員名將,在這般情況下,卻仍舊控製住局勢,讓這亂軍沒有成為潰軍,進一步化作逃兵,他紅著眼睛,調轉兵鋒,軍勢恢弘,硬生生強行控製七部軍勢。
李昭文親自出手。
兩放陣勢不斷轟然對衝!!!
軍陣煞氣撕扯,天空之上烏雲彙聚,轟然雷霆之聲,不知道那是雷霆的聲音,馬蹄的聲音,還是十幾萬把刀劍劈砍碰撞的聲音。
亂軍,對上了潰軍。
一時間沒有分出明顯上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支軍隊抵達戰場。
樊慶看著那遠處的戰場,他握著手中的長槍,男兒堅毅的麵龐上泛起一絲絲熾烈之火,抬起兵鋒,開口,隻是惜字如金地道:
“衝。”
一萬人衝陣。
隻是瞬間整備完成。
契苾力輕騎兵超過樊慶,黃金彎刀騎兵,天下第一輕騎兵,在這十餘萬人的戰場之上,正式出現了,轟然的馬蹄聲中,如同刀鋒一般,狠狠的從西域聯軍的側翼,插入!
所在方位——
大宛部】。
大宛部的兵力比起黃金彎刀騎兵多,但是不多,一個是疲軍,一個是蓄勢已久;更何況,大宛部縱橫西域,馳騁天下的大宛龍馬,不知為何,氣力疲軟,奔跑不快。
幾乎是瞬息,大宛部被黃金彎刀騎兵切割!
蒼狼咆哮聲音衝天而起。
旋即——
樊慶重騎兵加入戰場。
三千具裝騎兵,一千重盾弩射騎兵。
黃金彎刀騎兵切割,破開敵人的軍陣大勢;具裝騎兵蓄勢衝陣,鑿穿對方;重盾弩射騎兵隨即在後,壓製補刀,循環往複。
精準,高效,穩定。
是不動明王尊大將宇文天顯的風格。
並且加入了自己的東西。
農民的兒子,牢獄之災的男兒,在這戰場之上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隻要不遇到全方位壓製樊慶的戰將,那麼,他就是最恐怖最高效的殺戮機器。
大宛部,脫離戰場!
赫連介山怒喝道:“誰?!!”
契苾力殺死一將,氣勢洶湧,蒼狼咆哮,高呼:
“安西城,天格爾麾下,鐵勒部契苾力!”
“率黃金彎刀騎兵來援!!!”
赫連介山想著黃金彎刀騎兵是什麼,覺得額頭在痛,仿佛有什麼被他忽略的東西升起來了,旋即,先祖記錄之中,那仿佛天上諸神揮出的刀鋒一般的輕騎兵記錄在他的記憶中浮現出來。
輕騎兵,輕甲突襲。
<
br>????最快的刀鋒,最為危險的騎兵。
如同天穹之上,黃金之神賜下的神罰。
也因如此的威名而被針對,屠滅了數百年的西域第一兵種,赫連介山臉上蒼白:“黃金彎刀騎兵?不是早就被滅了?之前傳說,這一部騎兵又出現,是真的?”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怎麼會在對方那裡?”
他看到了大宛部的旌旗忽然晃動,然後朝一側轟然倒下去了,樊慶戰陣切割,沉默了下,回答道:
“安西都護府。”
“奉命馳援。”
這個肅穆的戰將提起內氣,說出了下一句話。
言簡意賅,肅殺簡練。
“大宛部,已被我等所破!”
赫連介山旋即麵色微變:“這又是何人?!”樊慶活躍於江南平定戰,但是在那一場最頂峰參展兵馬也抵達十餘萬的戰役之中,他隻是作為一名率軍三千人的雜牌將軍。
是麒麟府最初的將軍,但是名聲不傳於四方。
赫連介山臉色難看,知道大勢已去,對方的戰略幾乎是算準了他的一切,十萬大軍已紛亂,此刻掌控在他手中的,能被他調動而沒有成為潰軍和亂軍的,隻剩下數萬。
大勢已去……
這已經不是退兵!
幾乎是被反將一軍,成為了平手。
赫連介山心中不甘至極,李國公等卻是欣喜不已,就連夏侯鍛臉上都帶著了一絲絲笑意,戰場之上,眾生百態,包括契苾力和樊慶也都稍微鬆了口氣。
他們知道,自己的戰略目的已經完成了。
就在此刻,李觀一長嘯一聲,忽拉韁繩。
颯露紫嘶鳴如龍。
就在雙方的將領們都已開始收攏軍勢,對這一戰的結局有了認知的時候,唯一的一名悍將,朝著敵軍的大軍之中衝去了,猶如送死一般。
樊慶眸子瞪大:“主公!!!”
契苾力催動馬匹,李國公,夏侯鍛都怔住。
甚至於是那些宗室,門閥的將軍都愣住,李觀一手中的戰槍瘋狂鳴嘯,雙目死死鎖定前方——在任何的將軍眼中,十萬人的大軍,都是綿延不斷,猶如人山人海一般。
獨自深陷其中,就會被磅礴的大勢淹沒,分不清楚方位。
但是李觀一不同,他具備有霸主一般不斷連續戰鬥的體魄,他可以用肉眼看到實質化的軍陣,猶如那陰陽家的宗師一樣。
李觀一心臟瘋狂跳動著,手中長槍揮舞如龍,將前方一個一個敵人擊潰,挑飛,所有人都不知道李觀一要做什麼,除了李昭文。
李昭文強行控製軍陣大勢,鳳凰猛然衝天。
李昭文率軍勢和赫連介山的軍勢撞擊。
煞氣大陣湧動散開來,雙方軍勢,煞氣,陣法都短暫陷入了僵硬,重聚之前的狀態,而在這個時候,李觀一獨自一騎,衝入萬軍,左手握劍,右手握槍鋒,如龍前衝。
箭矢落下,被麒麟火儘數焚燒為灰燼。
忽然,一個念頭出現在了這戰場之上,見證了這一幕的所有將軍心底,但是他們幾乎本能地反駁了這個可能,不,絕不可能,這太荒謬了。
絕不可能,他不可能想要做這件事……
不可能……
可是,那一個行為,隻是在心中想想,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將軍血脈賁張,夏侯鍛一咬牙,紅著眼睛,大呼道:“幫他掠陣,掠陣!!!!”
“所有人,提槍鋒!”
“艸他的,都給老子上!”
西域聯軍大軍將軍開始怒喝:“放箭,放箭!!”
“攔住他!”
雙方大軍開始瘋狂衝擊,一方阻攔,另一方則是掠陣輔助,那一道電光在這十萬人級彆戰場上瘋狂突進,以不可思議的準確性,直接衝入了西域聯軍的中軍營寨方向。
兩名悍將阻攔在前!
李觀一握住兵器。
槍刺,劍斬。
兩員大將被直接擊潰。
一個心口被刺穿,一個脖子被割斷,李觀一的體魄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和疲憊,大口喘息,長生不滅功體的壓力過大,身上傷勢,不能快速痊愈。
赫連介山目光凝滯,看到這一員穿著山紋甲的中原戰將,竟然從這萬軍之中衝入中軍,猶如神魔一般,周圍校尉齊衝想要阻攔,可李觀一口豪氣在胸,硬撐著殺來,斷不可能放棄。
徹底打崩西域的軍心,讓西域聯軍見他如見天神。
直接頂著這些戰將的衝鋒殺來。
赫連介山拔出兵器,看著李觀一,有些恍惚。
於十萬級戰場之上,孤軍,衝陣,斬將。
在這戰陣,煞氣統治的戰場時代,這是從不曾有過的事情,他握住兵器,憤怒道:“攔下他!!!”
錚!
兵器被斬斷,李觀一手中的玄兵戰槍被砍斷,但是他五指猛然握合,猛虎的咆哮炸開,神兵猛虎嘯天戰戟出現,天穹之上,西方白虎七宿大亮。
我已答應,要給這滿城百姓活路。
如此戰場之上,唯一個法子了。
李觀一撞破五將阻攔!
赫連介山猛然遞出一槍,李觀一戰戟橫掃,赫連介山虎目怒睜,李觀一左手一抓
,赤金色光華大盛,化作一劍,李觀一死死盯著赫連介山。
打崩你們!
我要讓你們,見我如畏天!!!】
李觀一手中劍氣暴漲,以這獨自一人衝陣的豪勇,以這烈烈的雄風,撞在這十萬西域聯軍大帥身上。
長劍劈下,赫連介山以刀擋住。
刀鋒崩碎。
白虎的咆哮低沉肅殺,淹沒在了這萬軍驚懼之中。
李觀一手中的劍斬碎了馬刀,砍在赫連介山的脖子上,甲胄迸出火花,李觀一怒目而視,赫連介山不甘之心,廝殺的戰場,城中的百姓,這天下亂世洶湧,仿佛定格。
而後。
一劍,斷之!
長劍撕扯開甲胄,切開血肉,也斬開了這一次大戰的僵持。
沙陀國主赫連博之弟,名將赫連介山的頭顱飛騰而起。
時間仿佛被拉長緩慢,赫連介山仿佛還可以看到混亂的軍勢,看到旋轉的天地,看到周圍士兵們臉上的恐懼,和那大口喘息,卻氣焰滔天的戰將。
十萬軍中,陣斬主帥!
千古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