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觀一擊敗狼王之後,這狡詐而豪邁的老狼以一種李觀一都無可奈何的方式退去了,他想要再追擊,可是此身至此,也已經是耗儘了一切手段。
四方聯軍。
李觀一的境界突破,九鼎加持。
火麒麟暴起。
核心則是西域聯軍歸於李觀一這一張暗牌。
抓住了狼王率五萬兵馬冒進的情況,陳國,應國,李觀一,西域,共同推上戰場的兵馬總數接近三十萬,這樣還沒能徹底把這老辣的神將留下。
李觀一感覺,自己很難再有這樣機會去抓一位落單的神將了,也很難,
再有把狼王擊潰至如此狼狐姿態的機會了。
他忽然有一種感覺,這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和狼王在戰場上的正麵交鋒,神射將軍王瞬琛已經率西域聯軍趕到,見眼前蒼狼衛騎兵模樣,神色皆有變化。
李觀一歎了口氣,回身。
火麒麟漫步,身穿中原將軍甲,緋色戰袍翻卷。
眉宇沉靜,和那中原遊商,終究不同。
王瞬琛都忍不住低下頭來,李觀一的為人並不會有所變化,這完全是出自於內心,是這正麵撼動頂尖神將之威後,此身身負天下大勢帶來的,本能的壓迫。
秦武。
率軍回轉,歸於安西城中。
這一次李觀一陣營,幾乎是徹底爆發全部的力量了。
破軍,文鶴,晏代清,元執,樊慶,王瞬琛,契芯力,淩平洋等謀臣,
戰將,全部發揮出來自己的極限,再加上一個隱藏的底牌,才完成了此次足以落於青史之上的戰場隻可惜,契芯力和淩平洋,在完成西域這一部分的戰略後,還在西域腹地,在率軍趕回來的路上。
九色神鹿雖然性子好,卻也沒法子背負那麽多披重甲的精銳。
大戰之後,雖有有所斬獲,也需要封賞軍士將領,撫恤傷亡,狼王這家夥雖然氣勢洶洶的過來,但是他的大軍都處於隨時就崩潰的狀態,比起李觀一富不到哪裡去。
順便還給李觀一塞了四萬多頂頂能吃能用的大肚漢。
連戰馬都要吃肉,需要用黃豆和雞蛋作為零嘴。
李觀一感知到了晏代清的習慣,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陣胃痛,和狼王一戰,除去得了大勢洶湧,得到了這天下大名,全他媽都是虧的。
這接近五萬蒼狼衛,人吃馬嚼,頂得上尋常十五萬甚至於二十萬大軍的消耗。
狼王,在某種程度上。
擊穿了秦武侯。
李觀一都有些失魂落起來,南宮無夢雙手背負身後磨磨蹭蹭在旁邊好久,過來了,又走了,然後又過來了,最後也隻是悄悄伸出手摸了摸呆滯將軍的頭發,將軍抬起頭:
「啊,南宮啊·——」
李觀一雙目失神:「你找到金山了嗎?」
南宮無夢咬牙切齒,道:「你眼裡就隻有金山?」
李觀一想了想,籍以希望,道:「銀山也可以。」
「你是在許願麽?!可惡!」
南宮無夢一腳踢在李觀一身上,氣呼呼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又磨磨蹭蹭過來,扭扭捏捏道:
「金山銀山是沒有啦。」
「銅礦脈,可以嗎?」
李觀一:「銅礦脈啊————·什麽?!」
秦武侯呆滯,然後大笑。
「哈哈,無夢,你真是福星啊!!『
「不,你就是我的財神爺!」
南宮無夢翻個白眼。
李觀一表示,財神爺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翻白眼都是這樣的嬌媚動人。
南宮無夢麵色赤紅,彈射後退三丈遠,藏在柱子後麵,大聲道:「什,
什麽你的,你你你—...」
「你不知羞恥!」
「你你你!」
南宮無夢敗逃。
雖找到了銅礦脈,開采可以作為一筆不菲收入,可是這不是短時間內能夠緩解財政壓力的,但是這樣的事情,晏代清已習慣了。
每日早晨,喝一杯濃濃的綠茶,然後開始工作。
壓力?
哈?天策府這三年,有什麽時候,財政沒有壓力嗎?
哦,有的,就是去年主公不在江南的時候。
晏代清將後勤,以及戰利品清點,人員傷亡的撫恤等完成地並並有條,
沒有絲毫的問題,將帥校尉,無不心悅誠服。
再然後,就是一連好幾天的政治上的談論,宴飲。
西域聯軍的事情,隻有狼王窺見真相,魯有先,薑高等人,間隔太遠不曾發現李觀一能掌控西域聯軍的兵家戰陣之勢,可即便如此,卻也至少代表著李觀一和西域結盟。
再加上擊敗狼王的功績。
秦武侯的威勢越發隆盛,而會導致聯盟分崩離析的狼王又脫身而出,導致內部矛盾重重的聯盟竟然還要繼續維係下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陳國西域防線的大將軍和應國太子也必須暫留安西城中,談論盟約的諸多事情。
是夜,宴飲之中,晏代清硬生生在這樣的情況下,搞出來了差不多規格的,即便是招待他國的太子,名將,也不顯得絲毫的失禮。
隻是,主持者竟然是雷老蒙。
萬能的雷老蒙,肩寬體壯,猶如黑熊,穿著華服,鼓鼓囊囊的,他武功根基尋常,到了此刻,隻比起天策府單兵戰力之恥的破軍先生強一點。
他還是喜歡穿著那種鱗甲,寬鬆安全,在這戰場之上也自在,這種滑溜溜的服飾讓他覺得旁邊出來幾個弓箭手,就可以把自己射殺成一坨。
他勉勉強強說了些寒暄的話。
看到眾多賓客都看著自己,雷老蒙的頭皮都麻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笑話他。
可正因為這樣,那種尷尬的氣氛可是更加沉重了。
卻引來一陣無情大笑:「雷老蒙,你這老兄,也來做這樣文的活兒?怎麽,沒有人了嗎!」
雷老蒙看去,卻見應國方,一身甲胄的宇文化恣意大笑。
語氣挪,雖然如此,卻讓雷老蒙放鬆下來。
宇文天顯舉杯微微頜首,神色肅穆寧靜。
雷老蒙勉強和這兩人搭上話來,主持這一次歡宴才不至於過於尷尬,過於沉默,隻是目光撇過去,陳國方麵,陳國宿將魯有先安坐,旁邊副將,參軍蘭文度。
一側是夜不疑,宮振永,周柳營等年輕將軍。
另一側則是韋子濤,殷開亮等老將。
氣氛凝滯地讓雷老蒙腦殼兒都在痛。
應國方麵,主位上是應國太子薑高,旁邊是名將秦玉龍。
宇文天顯,宇文化在雷老蒙眼底,可是天策府裡資格最老的老人了,故而心底難免對那邊有些親近之感,
雷老蒙隻覺得這樣的事情,讓自己如坐針氈。
今天本來是破軍先生負責的,就算是破軍先生不願意來,要麽也該是文鶴先生或者晏代清先生來處理這樣宴飲的事情。
隻是可惜,可惜可惜這麒麟軍中謀臣不多,卻個個身負絕藝。
稱得是一句人才濟濟,戰績彪炳。
破軍先生一手陽謀破了應國太子薑高的大勢。
文鶴先生一把火燒了狼王的未來,似還和蘭文度有些聯係。
晏代清先生不願見到故人。
以及因為那個西域第一燒烤大師的名號,覺得在魯有先,夜不疑,周柳營這樣的故人麵前,極羞恥不甘,方才提起一卷後勤卷宗,卷起來如同板凳一樣,朝著文鶴先生去了。
應國太子薑高,陳國名將魯有先都在,氣氛就好不起來。
就現在,陳國和應國在中原打得彼此眼晴都紅了,恨不得把對方的狗腦子打出來,夜馳騎兵和虎蠻騎兵在戰場上彼此廝殺。
彼此之間的氣氛實在是說不出什麽很好。
但是薑高溫和,魯有先沉穩。
再加上此在西域是聯盟,倒也沒有立刻就撕破臉,又因為秦武侯此刻,
已是威震天下,在安西城這樣秦武侯的地盤上,薑高和魯有先都得要給幾分麵子。
可言談裡麵的刺卻是絲毫不加以遮掩了。
薑高道:「魯有先將軍防禦能力,天下聞名,為何此次遇到狼王,竟是一觸即潰。」
魯有先木然:「狼王驍勇,賀若擒虎也不能敵。」
「何況於我。」
薑高道:「是嗎?可為何之後卻又派兵出來?」
魯有先木然:「狼王驍勇。」
薑高笑著道:「是嗎?我還以為是魯有先將軍和狼王暗地之中,也多有合作呢。」
魯有先看著他,道:「狼王驍勇。」
頓了頓,又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若言與狼王交鋒失利,不若太子,率兵遠在千裡之外。」
「戰事結束,姍姍來遲。」
薑高神色微沉,魯有先這名將素來木然,做事,開口說話都不多,但是一旦做事,必要有所收獲,一旦開口,也必要刺痛人心。
此刻薑高要麽說自己和狼王有聯係,要麽承認應國軍被狼王牽著鼻子走。
薑高不正麵回應,隻是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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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您身邊這幾位年輕戰將,卻似打算要歸於安西軍調遣啊。」
他舉杯對那邊的夜不疑等人微笑道:「恭喜恭喜。」
卻不說恭喜什麽。
魯有先木然道:
「不如太子殿下,戰鬥結束之時,方才姍姍來遲。」
薑高微笑微凝,有點覺得這老烏龜煩躁起來。
宇文化笑容微斂,按著刀柄,夜不疑,周柳營曾經在三年前陳國大祭的時候,和宇文化多有矛盾,此刻再見,又有些針尖對麥芒的味道了。
彼此三言兩語,氣氛僵硬。
就已經是讓雷老蒙有些控製不住局,魯有先,薑高臉上都有些怒色,雷老蒙隻覺得眼前發黑。
這事兒,我是真的不行啊。
正在雙方皆提刀按劍的時候,沉靜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清朗平淡的聲音傳來:「諸位,好興致啊。」
魯有先神色微凝滯,薑高瞳孔收縮。
夜不疑,周柳營,宇文化,宇文天顯諸皆有所變。
嘩啦聲中-
大門被甲士拉開,一股肅殺的氣息傳來,身穿甲胄,身披戰袍,以玉簪束發的君侯站在門外,此刻身穿的甲胄非戰甲,而是儀甲,更添威儀,緋色麒麟紋的文武袖戰袍。
 步,腰間佩戴赤霄劍,顧盼之間,沉靜肅殺。
如龍虎步。
大勢已成。
魯有先暗恨不曾殺他,薑高眼底複雜,秦玉龍看到這秦武侯發上玉簪,
頗為眼熟,微愜,旋即微笑,認出來這一枚古樸玉簪,正是那薛家傳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