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
「你,是不是真的那麽難以掌控。」「是不是,當真如此——霸道!」鋼鐵的嘶鳴,越發熾烈。
江南之地,宇文烈大軍徐徐推進,他的武功霸道,但是他的戰法卻極冷靜,精準,高效,江南已有頹勢,不得不往後收縮,但是和往日宇文烈侵襲周圍不同。
這一次宇文烈幾乎沒有半點遲疑。
沒有去侵占城池,甚至於不去追擊逃兵。宇文烈很清楚自己的目標。
這一次的大戰目的是讓劍狂坐化,擊敗劍狂,就算是沒能占據城池,在戰略上也是大勝,而若是沒能逼迫劍狂出手,那麽就算是占據了三座城池,也是沒有意義的。劍狂一人,價值比十五座城池更高。
宇文烈的軍勢如一柄長劍,劍鋒筆直銳利,直奔著此刻的江南首府,原本的江南第十八州方位而來,麒麟軍知名戰將都不在,就算是有風嘯等人的謀略,可是麵對天下第四神將,也是屢戰屢敗。
相反,賀若擒虎反倒是被攔截住。
這位曾經的第四神將,此刻排名不斷下滑,似乎連帶著他的心氣都不如往日那樣剛猛如虎,才突入江南,就遇到了極為頑強的抵抗。
對方的謀士是一個叫做風嘯的醉鬼。
有一名慕容家的戰將,名為慕容遠。
竟然靠著軍勢,墨家機關,死死頂住了賀若擒虎這一邊,賀若擒虎看了堪輿圖,這個老辣的名將很快發現了不對,自己這邊,以及第三支由另外名將率領的輔軍都被麒麟軍阻攔住。
反倒是導致宇文烈一支孤軍深入。
賀若擒虎當日就曾經因為輕敵冒進,付出了絕大的代價。
立刻寫信,飛鷹傳信給了宇文烈,提醒他作為三軍之中軍,他突進太過於考前,江南雖然不是西南那樣複雜的地勢,但是孤軍深入也容易被針對。
這是誘敵深入之計。
宇文將軍,謹慎!
宇文烈看著賀若擒虎的傳信,卻隻是將這信箋折好在火中燒成灰燼,宇文烈狹長的眸子如同兩柄利刃,他隻是撫摸著刀,淡淡道:「誘敵深入,我怎麽會不知道。」
「但是,又以何來誘我。」
「我也很想要看看,江南還能給我準備什麽。」
」就讓他們來吧!」
「和劍狂慕容龍圖一戰,不能有絲毫的恐懼,就連一絲絲念頭也不能有,有則不純。」
「如此之戰,隻能進,不能退。」
「堂堂劍狂,最後卻不是死於鬥劍,豈不是可惜;自該以最強姿態,去送劍狂這最後一程。」
宇文烈沒有去管賀若擒虎的提醒,他的軍隊仍舊如同刀鋒一般劈開前麵的阻攔,阻攔的麒麟軍都被他擊潰,戰陣不停,冷冽肅殺,猶如他本人一樣。「豎子,匹夫,沒有豪雄之心,不顧隻是個爭強好勝的蠢夫!」
賀若擒虎大罵之,氣得兵器都在抖。宇文烈道:「吾本就是戰將。」
「我等所求的,是堂堂正正之勝。」「陰謀鬼祟,有君和太師即可。」
賀若擒虎幾乎被氣得嘔血,若是年輕二十歲,恐怕拚著被打三百軍棍都懶得去管這桀驁不馴卻又清冷自傲的神將。
可是此刻卻也不得不選擇和另一位將軍合流彙聚於宇文烈大軍左右,防止宇文烈的大軍被麒麟軍從後方切斷後勤補給,重現當日薑素之事。
宇文烈大軍逼近到江南十八州。
越是心無旁騖,越是心中純粹,宇文烈之心就越發沉靜肅殺,宇文烈的眼中就越是隻有那劍狂慕容龍圖一個人,純粹,傲慢,卻又霸道的名將,抵達自己的心境之巔。
率領大軍,每戰必勝。天下側目。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老邁的劍狂,在兩年前的學宮一戰當中,已是拋劍出江湖,後來有傳聞,這位劍狂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最後一劍之力。
這一劍,必然會是驚天動地的一劍。威勢霸烈。
但是這一劍落下的時候,也必然是劍狂死去的時候。是劍道絕唱。
天下劍客,又渴望著見到那老劍客最後在這劍道上開辟前路的一劍,為之心醉神迷,又希望那位持劍爭鬥一生的老者可以安享晚年,諸多情緒複雜不已。
隻是無論這些劍客心中如何作想,事情的發展終歸是不由他們決定的。
以如今的局勢來看,這位劍道傳說,勢必是要正麵對上那鋒芒無匹,幾乎抵達自身心境最純粹最頂峰狀態的宇文烈,若以一劍,攔截天下大勢,橫欄十萬大軍。
以此收官。
那這劍客的一生,也可說是風流至極,不負此劍。不負劍狂。
宇文烈率軍前行。
隻剩最後一場戰鬥。
突破前方的戰場,就將要踏足整個江南的腹心。
隻是這本該是大軍鋒芒抵達最盛的時候,摧枯拉朽的一戰,卻遇到了最大的攔截——
鏖戰數日,宇文烈大軍未曾突破麒麟軍的封鎖,那十餘萬麒麟軍化作一層一層的防線,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戰術,消解了宇文烈的軍勢。
宇文烈那磨礪如同劍鋒般的鋒芒,沒能劈出。
宇文烈騎乘神駒,目光看著遠處的麒麟軍陣地,狹長的眸子掃過左右,抿了抿唇……
統率,十萬。
麒麟軍,何處來的如此名將!
他把手中的重槍插入地麵,拿起一張玄兵寶弓,拈起一枚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背後的空間泛起漣漪,白虎法相緩緩浮現出來,低沉咆哮,肅殺冰冷。
箭矢之上泛起流光燦爛宇文烈手指一鬆,箭矢飛射出。
在麒麟軍軍陣之中,同樣一道流光飛射而出。
兩枚箭矢撞擊在一起,炸開來。
氣浪升騰,撕裂左右,看似兩枚箭矢撞擊在了一起,威能平分秋色,但是宇文烈很清楚,是自己先射出這一枚箭矢,而對方在瞬間射箭,卻能穩穩射中自己的箭矢。
並且讓兩枚箭矢的威力抵消。
此人神射,堪稱無敵!
宇文烈身穿戰甲,墨色大氅飛舞,狹長的眸子看著前方,在麒麟軍的軍陣之上,煞氣層層疊疊地彙聚起來,化作了軍魂法相。
並非是麒麟,那法相有著冰冷淡漠的金色瞳孔,鋒利爪牙,以及一種霸道雍容的氣度,和宇文烈身後的法相,除去了神韻不同外,外貌上近乎於一般無二。
白虎。
這最後一支麒麟軍的配合古樸,是很老的戰術類型了。
但是這種幾乎所有將軍都學習過的古典戰術,在堪稱極致的配合之下,卻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完美,以一種樸素的方式,化解宇文烈的一切鋒芒。
宇文烈的眸子微斂。到底,是誰?
麒麟軍中,一尊穿著甲胄的身影放下手中的弓,感慨著道:「宇文烈,這晚輩,當真是夠強啊,我在他這個年紀,好像還沒有他這麽強。」
」三百年亂世的磨礪果然不同凡響啊。」「厲害厲害!」
旁邊玄龜點頭,一個老爺子盤膝坐在那玄龜背部,狂翻白眼,道:「你的話裡麵有幾分可信?」
那機關竟然發出大笑聲音:「哈哈哈,自是十分。」老司命道:「總共是多少分?」
於是那機關將軍不再回答,隻是顧左右而言他,哈哈笑道:「啊呀,被薑素打得機關身軀裂開來,不過這一次修補的還可以,不愧是這一代的墨家巨子和鑄劍世家,真的是有好東西啊。」
正是在擊敗薑素,李觀一蘇醒之後,就離開了安西城,導致送信給西南王都要靠長孫無儔的老司命,釣鯨客,以及薛神將。
薛神將看向戰陣之中的老劍客。
青衫劍狂已抵達這裡,但是他手中的劍終究未曾劈出。薛神將拉了拉弓弦,微笑道:「啊,劍狂..是嗎?」「可惜了。」
「此生斬出最後一劍,攔截天下大勢,橫欄十萬大軍,劍出則生機散儘,可謂是劍客無愧無悔的結局,可惜啦,劍狂,你有一個不那麽聽話的太外孫。」
「嗯,這一個時候,就稍微給他一點麵子吧。」薛神將微笑頷首:
「麒麟軍暗子。」
「來此,打破你的夢境。」
「放下劍,回去好好的安享晚年吧,你的江南,已經有人為你保護了。」
「老司命,告訴那小子,暗子已動。」薛神將握著戰弓:」隻率領這些麒麟軍,阻攔宇文烈和賀若擒虎,這個難度太大了,不提我頂不頂得住了,張子雍的手臂撐不住。」
天下局勢已入眼中。
薛神將攔截於此,就代表著優勢偏向李觀—一方。
老司命都覺得有些唏噓感慨。
如今,暗子已動,大勢再度偏向李觀一。
封公,還是稱王?
薛神將笑道:「讓他快點,這個機會可不能浪費啊。」
老司命收斂心神,伸出手指落在玄龜背上,寫下了四個字。
【暗子已動】。
沉思,這個好像不夠啊……..……
想了想,老司命把傳遞出去的四個字提溜回來,用那臟兮兮的袖袍在龜甲上擦了擦,把這四個字擦掉,沉思許久,重寫四個字。
【家危,速歸!!!】
老司命,心滿意足。
玄龜貝殼上金色漣漪升起,又緩緩消散。
李觀一已經按著那九黎神兵金鐵。
直麵其中,九黎兵主之煞氣。
而伴隨著他和九黎兵主的針鋒相對,手中的九黎神兵金鐵,忽然開始緩緩變化——
流轉變形,展露神兵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