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對二?
宇文烈看著薑玄濤的屍體,握著手中的戰槍,白虎法相浮現出來,近乎於真實不虛,散發出濃鬱肅殺的兵戈之氣,而在另外一個地方,賀若擒虎手持馬槊,目光沉沉。
李觀一騎乘麒麟。
麒麟顯出本相,緩緩邁步,獠牙微張,蒼藍色的光焰流轉,還沒有成年,就擁有著火麒麟極致的八重天威勢,水火交錯,幾乎呈現出雷霆之威。
薛神將則是看著機關甲胄的裂隙,若是此刻還是血肉之軀,他的臉上肯定都是一臉的肉疼。
他很想要罵一句。
這東西的質量也太差了。
自李觀一蘇醒到現在這一段時間裡麵,打造出來的機關之軀,終究質量還是不夠的。
亦或者說,即便是耗儘墨家之力,傾儘十幾年的時間鑄造出的機關,也不要想在這樣的戰場上,在神將之間的交鋒中,完好無損。
十餘萬大軍精銳的軍勢,頂尖名將的角逐。三百年亂世之後至於如今。
這個時代的天下前十,放在數百年前的太平時代裡,都有資格角逐天下第一。
薛神將不想要吹毛求疵,可是張子雍手臂提供的力量,韌性還不錯,但是無論是爆發能力,還是進攻防禦,幾乎都拉胯到一定水準。
簡直全部都是為了活命而修持鍛煉出來的內氣。彆的不說。
陳霸仙生命最後那個階段,以窮奇之力爆發的威力上限。是要超過張子雍的。
「簡直可恥,什麽武道傳說,隻是一個求活求不滅,到了癲狂偏執的可憐人啊。」
隻是這個時候,薛神將忽然察覺到一股特殊的力量流轉而來,落入自己的身軀之上,在出現了裂痕的區域,編織構築,化作了一道道玄妙非凡的陣道紋路。最後陣道紋路契合在一起,猛然亮起流光,流光大亮,旋即黯淡下來,可是原本不斷蔓延,幾乎要徹底進裂開來的裂隙,就在這個過程當中徹底穩固住。
裂隙停止繼續蔓延。這是?!!
薛神將訝異,側眸看去,看到在戰陣之中行動的銀發男子,後者隻是頷首,然後瞬間隱遁身形,繼續做他自己計劃之中的事情。
陣道魁首,成功以陣法將裂隙短暫封住。薛神將,短暫恢複戰鬥能力。
不耐煩的聲音在薛神將的耳畔響起:「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的時間之內,這機關不會碎,不過一炷香之後,就直接徹底碎成渣滓,你自己看著辦。」
薛神將訝異,握了握拳,收回了武道傳說都是偏激狂的評價,大笑道:
「哈哈哈,摘天老弟,你可真有本事啊。」
此刻戰場之上,風起雲湧,應國軍隊和麒麟軍都默契地朝著後方移動,沒有簇擁在這四個戰將周圍,他們很清楚,接下來的戰場核心不屬於他們。
頂尖武者之間的鬥將,隻是彙聚軍陣之大勢,加持於一人之軀,以此提升戰將單體的實力,這和元執,樊慶他們,協調大軍,完成整體性的陣法或者戰術,屬於兵家截然不同的流派。
一者以我為主,一者聚攏大勢。
宇文烈手持戰槍,神駒緩動,噴吐氣息如龍。賀若擒虎虎目圓睜,握著馬槊。
這兩位應國的名將都因為薑玄濤之死而心中升起一絲憤恨之感,但是於此憤恨之中,宇文烈是覺得薑玄濤簡直是廢物,就連三招都沒能擋住,死了痛快。
賀若擒虎則更多在於不甘。
以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之威來看,此次大戰的根本戰略目標,也就是逼迫出劍狂之劍,讓劍狂就此死去的目的,已經失敗。
在此之外,還搭上了薑玄濤的性命,這就已經是虧本的買賣了;而在薑玄濤戰死之中,應國軍隊損兵折將,又沒能完成戰略,已可以算是戰敗了。繼續戰鬥下去,也於事無補。
而現在,他和宇文烈,作為這一支敗軍之將的大將,更被對方的統帥和大將困住,不得不進行一次賭上性命的大戰。就更是狼藉了。
若是拋棄這局部戰場,而從大勢和戰略的角度上看,這一次的廝殺對於應國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隻有越來越大的損失。
甚至於,如果他和宇文烈有誰在此遭遇不測的話,那麽應國的實力還會受到一次巨大的打擊,至少十年,甚至於二十年之內喘不過氣來,那時候,若是陛下駕崩歸天,東宮之亂。
大應國,再無望於天下也!
隻能苟延殘喘,等待後世之中出現明君,或者等到對手犯錯,可是眼前的秦武侯,正是那氣勢烈烈,最是洶湧的年歲,想要他犯錯,至少還要再等一甲子,人已老邁,英雄氣散儘的時候。
可是,即便是老邁之人,也有的是那種至死不變的英雄。譬如狼王。
賀若擒虎幾乎一瞬間明白這一戰不可以打下去。江湖隻是天下大勢的投影。
可是這沙場,又何嘗不是那廟堂的延伸?
諸多名將,袞袞諸公,謀臣豪雄,在這天下風起雲湧之中,也不過隻是一枚一枚馬前卒,賀若擒虎看出,在大勢之中,此刻已是落了下風,不可鏖戰。
就算是撤退,也好過死戰..
可看向宇文烈,卻是心中一個咯噔。
這家夥的目光仍舊淩冽,仍舊還有著戰意,賀若擒虎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看到半點撤退之心,他不相信宇文烈的戰績和經曆,會看不出此刻應國大軍和他們所處的局勢。
宇文烈看出來了,而且看得很清楚。隻是他不在乎。
亦或者說,在宇文烈的心中,所謂戰將的驕傲,是要淩駕於其它之上的,不可後退,死不旋踵,更不會投降。
哪怕和這戰將心中的傲氣放在一起比較的,是天下和家國,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賀若擒虎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宇文烈已是神駒一動,那本身食肉的異獸嘶吼咆哮,朝李觀一撲殺過來,手中重槍招式霸道,道:「二對二,那就二對二!」
賀若擒虎這個曆經天下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兵痞子幾乎要破口大罵起來:「我操你!」
「宇文烈!!!」
「蠢夫,蠢夫!!!」
「宇文烈,枉費你一身的武功,滿心的韜略,可你的心境,到了現在還是十幾歲的時候,隻是戰將之心,而絲毫沒有大帥的眼光嗎?!」
宇文烈手中長槍一擺,九重天之威和李觀一的戰戟碰撞,進發出的勁氣幾乎猶如暴風一般四散,神駒其狀如白馬而黑頭,見人則飛騰,文臂牛尾,本也是古代神獸異種。
和麒麟撕咬。
宇文烈冷聲回答道:「身為戰將,就應該得到勝利,兵鋒所向無敵,若不能勝,那也要馬革裹屍,此戰若能拿下李觀一,未必不能算是我等之勝。」
「就算是再如何艱難,也要嘗試之後再說其他。」「安能如你一般,不戰而逃?!」
賀若擒虎幾乎怒極。
在他眼中,屬於毫無意義,不必戰之戰。
在宇文烈的眼底,則是戰將之尊嚴,是未必不能扭轉局勢之戰。
宇文烈長槍橫掃,李觀一戰戟豎劈,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出了全力,九重天的宇文烈,在這江南地界之上,竟然沒能迅速拿下八重天的李觀一。
薛神將毫不猶豫,已拈弓搭箭,箭矢指著宇文烈。天下八百年神射第一。
賀若擒虎見狀,不得不駕馭坐騎上前,雙手握著馬槊,朝薛神將刺去,薛神將轉身一箭,直接就射殺向賀若擒虎,沒有絲毫的遲滯。
就好像這一箭就是為了賀若擒虎準備的。賀若擒虎手中馬槊一撥。
將薛神將的箭矢撥開。
兩人再度大戰到一起,好一番惡戰,麾下大軍無論是遠征江南的應國大軍,還是麒麟軍,都屬於當世精良悍卒,而交鋒之人,你來我往,都是當代前十的戰將。
軍魂咆哮,煙塵四起,直打得整個江南十八州州城之外,方圓數十裡都煞氣衝天,刀劍之鳴,遠遠傳開近乎百裡,那些江湖遊俠兒,仗著一身武功,來此旁觀。
打算也去看看這天下大勢,見此情形,無不是麵色煞白,兩股戰戰,就算是再如何豪勇的江湖遊俠兒,見到這十餘萬大軍彼此衝殺,刀劍鳴嘯,戰將對攻的一幕,都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個人的勇武,扔到這裡,幾乎一瞬間就會被淹沒。
伴隨著低沉虎嘯。
三尊白虎法相升騰,駕馭大軍的軍陣大勢,刹那之間變得如山巒一般大,以軍中兵鋒為爪牙,以大軍戰將為耳目,彼此碰撞廝殺。
白虎兵魂法相廝殺,核心之處,數名神將你來我往。
兵戈震動,煞氣如浪。
大地之上,則是煙塵滾滾,軍隊結陣來去。
十萬人齊齊的怒吼,足以讓人心驚膽戰到昏厥。
這一番大戰的配置,雖然涉及到的疆域不算是很大,投入的兵力也沒有抵達當世無敵,隻能是大國之間邊疆交鋒的正常水準,但是踏上這戰場的神將級彆,卻已算是當代大戰。
李觀一和宇文烈你來我往,槍來戟去,打得熾烈。
賀若擒虎剛直肅穆,薛神將灑脫不羈。
前麵兩人打得還算是有來有回,薛神將卻避免和賀若擒虎正麵交鋒,賀若擒虎勘破大勢,知道此刻越是待在這裡,越是於家國不利,見他隱隱有避戰之心,心中難免焦急。
忽而大喝一聲,紅了眼睛,招式變得大開大合,隻攻不守。
這樣一位曾經是前五神將的存在豁出去一切去廝殺,即便是薛神將,也不能夠徹底無視,不得不強行和賀若擒虎爭鬥,隻交鋒數次,那種清脆碎裂聲就越發刺耳起來。
忽聽得哢的一聲。
薛神將自身的機關身軀倒是沒有什麽影響。
隻是手中的兵器,承受不住和賀若擒虎不計代價的對攻,從中間就裂開來。
 薛神將不得不雙手各自持拿一半長槍,隻當做兩把短兵器,掄起揮舞如飛輪,硬生生和賀若擒虎的馬槊對攻,隻是大喊道:「李觀一,給我一把兵器!!!」
「你這地方怎麽這麽窮!?我當年可沒有過這種情況!」「怎麽還有大戰的時候,兵器斷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