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商如意又回到了房中。
關上房門,隻一點夜風吹過桌上燭台,引得燭火一陣搖曳,可空氣裡,還彌漫著屬於他的氣息,甚至,身體裡殘留的一點旖旎之感,仍舊引得她心跳沉沉。
但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商如意走過去,吹熄了那本就搖曳不定的燭火,一切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可她卻反倒心如明鏡一般,一路走回到內室,坐到床上。
一些事情,在眼前,更加清明了起來。
剛剛,來的是玉公公。
他本不是服侍長公主的,若是長公主要傳召宇文曄進宮,不應該是他來,隻是他說,太後陪在長公主身邊,那麼由他來傳話,倒也無可厚非。
隻是——他說,曹公公去請林時安。
太醫令,林時安。
在這樣的深夜,宮中服侍長公主的隨侍太監去請太醫令,隻有一個可能——長公主出事了。
所以,太後才會陪在她身邊,並且讓親信的玉公公來請宇文曄。
而長公主出事,卻是請太醫,可見,非病即傷。
但長公主應該不是病倒,因為如果她病了,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出宮來請人,太醫署的人應該要全部進宮候著,而就算真的來請宇文曄進宮去陪伴她,也可以把事情說清楚,可玉公公卻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所以,不是病,而是傷。
但在宮中,而且,是太後已經回到宮中的這個時候,誰又能傷害到長公主呢?
沒有人能傷她,隻有可能是,她自己。
她,是自傷。
或者說,也許她是自——
想到這裡,商如意驀地打了個寒顫,明明隻是清冷的夜,卻突然感到一陣寒意滲骨,甚至那寒意快要穿刺到她的心裡,將她整個人都凍僵了。
她慢慢的倒在床上,熟悉的,綿軟的床褥給了她一絲近乎是安慰的熨帖感,但,還是不夠。
她想了想,又伸手,將一旁的被褥拉過來,抱在懷中。
上麵,還殘留這一點屬於他的氣息。
他的味道。
好像,他還留在身邊。
雖然現在,人,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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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半是沉迷,又仿佛夢境的混沌當中,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天色未明,周圍已經開始有了人走動的聲音。
商如意也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闔府上下早就期盼著這一天,而他們這些做主人的,更是萬千榮耀牽係在身,彆說起晚一些,昨夜怕是有些人徹夜都難以入眠的。
可是,商如意卻靜靜的蜷縮在床上。
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戶,將這個有些空曠的房間映照得更加空寂起來,連她每一點微弱的呼吸和心跳,都在這個時候顯得那麼清晰。
一點,又一點。
仿佛在乖乖的等待著什麼。
可是,她在等待什麼呢?
今天,所有人等待的,都是朝堂上最後,也最驚世駭俗的那一場宣判,而她,應該早就知道了結果,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在等待呢?
雖然這麼想著,但她還是沒有動彈,而隨著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另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