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曄今夜……會留在軍營嗎?
還是會回來?
這些天,他們一直沒有說話。
晚上休息的時候,因為是大軍一起行動,自然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樣,莫說親近狎昵,甚至連靠近一些都沒有。
她並非是那種離開男人就過不得的,可是,眼下這樣的情況,兩個人不僅關係冷淡,也沒有說話,甚至連心都離得遠了……這,還是讓她有些難過。
這麼想著,商如意一個人躺下,過了一會兒,又拉起被子,籠在身上。
再在被子裡,默默的蜷縮成一團。
外麵仍舊是風雪交加,呼嘯的寒風吹過院子裡的大樹,搖曳的樹影投映在窗戶上,仿佛整個天地都要隨之翻覆,商如意在這樣有些搖晃不定的顛簸中,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半夢半醒間,就到了深夜。
正迷糊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在風中響起,一步一步走進屋子,再走近床邊。
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醒,可商如意下意識的就感覺到,是宇文曄。
他回來了。
雖然回來了,可他卻沒有立刻上床,身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外麵冰雪的寒意,靜靜的站在床邊,等到寒意仿佛已經要被屋子裡帶著她的氣息的暖意所融時,他突然一轉身,又往外走去。
這一下,商如意立刻清醒了過來。
她急忙撐起身,也不顧身上的被子滑落,連帶著衣帶鬆散,肩上的衣衫也跟著滑落下來,細膩的肌膚在晦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
“你,要去哪?”
說完這句話,商如意自己的臉上都有些發燙。
幸好,這個時候屋子裡光線晦暗,宇文曄也已經走得離床榻有些距離,並不能看清這個時候她臉上幾乎尷尬的表情。
但,房間裡驟然安靜的氣氛,還是讓她有些尷尬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宇文曄道:“怎麼?”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又或者,在這樣有些漆黑的夜晚裡,本身也會讓人的聽覺產生一些偏差,商如意竟然覺得,這兩個很簡單的字,宇文曄說得仿佛有些費力。
竟似,還帶著幾分輕顫。
好像在期盼著什麼。
可是,他又有什麼好期盼的呢?況且,自己真正要跟他說的是——
想到這裡,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你今天,為什麼要選西線?”
“……”
驀地,她感到麵前的人那高大的身軀又是一震,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撞擊了一下似得,整個人都搖晃了起來,但仔細看時,卻感覺宇文曄的身子是定定不動的,並沒有搖晃,反倒,有些僵。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不像剛剛那樣費力,甚至帶著幾分輕顫,卻反倒,透著一點笑意。
但那笑意,也是冷的。
他道:“你,要跟我說這個?”
商如意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眼下他們最要緊的,不就是之後出兵的事嗎?雖然宇文曄已經選定了西線,也的確不能再改了,但她心中的焦慮卻是避免不了的,尤其回想起白天虞明月和褚正飛見麵時的樣子,她越發擔心,這其間到底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於是,商如意認真的說道:“出兵之前,父皇已經說得很清楚,先奪太原者為勝,勝者才能——得到太子之位。”
“……”
“虞明月一心在此,她不可能真的把簡單的路線交給我們。”
“……”
“這件事的背後,隻怕還有更深的陰謀,我們——”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
因為她看到,宇文曄慢慢的走到了床邊,低頭看著她,那冷淡目光,比剛剛淩亂的寒風,在寒風中飛揚的碎雪,還更冷厲幾分,隻被他看了一眼,就好像一同帶著冰碴的冷水從頭澆到腳。
商如意驀地打了個寒戰,也住了口。
而宇文曄兩眼冷切,尤其低垂下眼瞼的時候,纖長的睫毛上如同凝了寒霜一般,讓他的目光更森冷了幾分,聲音也不帶一絲溫度:“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論發生什麼事,大哥都會把三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
“我也是。”
說著,他低頭看向商如意,目光閃爍間,那種冷靜冷峻中更透著幾分徹骨的冷意,淡淡道:“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保護自己的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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