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看向綠綃:“伱不嫌臟嗎?”
“……”
“我聽說,綠綃姑娘這一次雖然跟著我們回來了,卻還想著要去尋你那位舊主。可是,他若知道你服侍了這麼多人,早就——不潔了!還能再收容你嗎?”
“……”
“隻怕,他也嫌棄你臟吧。”
一聽這話,綠綃的臉色又一次蒼白了起來。
她並不是一個任由他人欺辱就隻會委屈哭泣的人,可是,眼前這個虞明月顯然跟過去那些嫉恨她柔媚動人,能輕易的令男子歡喜的女人不同,她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擊中的都是綠綃心中最脆弱的軟肋。仦說Ф忟網
身為舞姬,已經習慣了在一個又一個男人身邊度來度去,甚至被賣來賣去,她自己也不在乎。
早將殘身寄浮萍,紅花紅顏任飄零。
可是,當她的心裡有了蕭元邃,一切都不一樣了。
哪怕經曆了那麼多,哪怕遭遇了那麼多,她仍舊想要回去,想要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就算自己,早已經殘破不堪。
但虞明月的一番話,卻像是一隻無情的手,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麵生生撕裂,鮮血淋漓的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握緊了雙拳,指甲瞬間紮入掌心。
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確已經是滿身汙穢,甚至,就算她施計殺了王紹及,可若再回到蕭元邃身邊,他會如何看待自己,又會如何對待自己?
她從沒想過,因為不敢去想。
眼看著綠綃被擊中心事,痛不堪言的樣子,商如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她冷冷道:“不潔?好好一個人,怎麼就不潔了?”
虞明月冷笑道:“她被那麼多男人——難道你還要說,她是乾淨的?就算以前乾淨,現在也不潔了。”
商如意微微挑眉。
她和綠綃生得不同,綠綃天生媚骨,加上身為舞姬被迫的訓練與習慣,哪怕無心,一舉一動也充滿著勾人的媚態;可商如意生得端正,哪怕過去還有幾分少女的嬌憨,出嫁之後,經曆了這麼多之後,嬌憨褪去,除了在宇文曄麵前,其餘時候,她身上更多的反倒是屬於秦王妃的端莊與肅然。
所以這個表情,她做起來,立刻就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審視與不悅。
隻見她冷冷道:“以前乾淨,被那些男人碰了,就不潔了。那照你這麼說,不潔的應該是那些男人才對啊。”
“……!”
虞明月頓時一怔。
她還沒反應過來,商如意又接著說道:“你這麼容不下‘不潔’的人,那就應該去討伐那些人才是。王紹及倒是死了,王紹裘還在。”
“……”
“虞大人,既然父皇讓你隨行出征,不如,你也儘一份力吧!”
虞明月目光閃爍,銳利明豔的雙眼裡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混亂,甚至不知所措的眼神,她囁喏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在聽到商如意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然語塞。
而就在這時,又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有人要繼續追擊王紹裘嗎?”
一聽到這個聲音,商如意雖然冷肅,但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絲喜色,她急忙轉過頭去,宇文愆等人也都轉頭,隻見宇文曄從另一邊慢慢的走了過來。
月光下,他神情冷峻,英俊的臉上雖無喜怒,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魄。
虞明月咬緊了下唇。
她當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計策湊效,卻也徹底的廢了,宇文曄不計前嫌將商如意從西突厥就回來,就代表這位秦王從此將會與秦王妃再無嫌隙,心意相通,可相比之下,自己卻——
這讓她不由得有些氣短。
而宇文曄已經慢慢的走到了他們麵前,對著宇文愆拱手行了個禮,宇文愆道:“二弟,你剛剛去什麼地方了?”
宇文曄道:“我之前派人去追蹤王紹裘,如今,他們回來稟報。”
“哦?他是——”
“他現在,往洛陽方向去了。”
“……”
聞言,綠綃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道冷光。
眾人也安靜了下來。
這倒不算意外,王紹裘現在能去的地方不多,洛陽的梁士德的確是他最後的機會,若不找到一個落腳點,隻怕他身後剩下不多的人馬,都要很快散光了。
宇文曄轉過頭去,冷冷看著虞明月:“虞大人,你,要去追擊王紹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