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現在也不過是個秦王妃,宇文曄的太子之位也還沒有到手,說什麼效法皇後,那也太遠了,若讓人聽見,就算不告她一個僭越之罪,也會笑話她癡心妄想吧。
沈無崢卻微笑著道:“你真的認為,你離……很遠嗎?”
“……”
聽到這句話,商如意搖擺的手卻又停了下來。
再看向沈無崢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恢複了往日的清明,並且在清明中透出智慧的光芒的眼瞳,商如意甚至不用沉思,隻本能的一想,便輕歎了口氣:“我——”
沈無崢笑道:“有一些事請,知曉虞明月的來曆的,都能猜得到。”
“……”
“有些事情顧然還大局未定,離我們也還有些距離,可你的心中可以有些準備,畢竟那一天來臨的時候你再去做準備,就太遲了。”
“……”
商如意默默的看了他許久,終於輕輕的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兩個人又沉默著各自喝了一口茶,經過茶水的潤澤,商如意的心裡也更透亮了些,她隨口問道:“對了哥,你有沒有問問,那個虞明月平時念什麼書?”
提起這個,沈無崢的眉心微微一蹙。
商如意道:“怎麼了?”
沈無崢道:“我倒是特地問了一下,可那個醉鬼說了半日也沒說清楚。我問她看大學中庸否,她說從來沒念過,兵法墨的著作也一概不知。我問她念過什麼書,她說什麼,什麼筆業之後就不念書了。”
“筆業?”
又是一個他們不懂的詞。
沈無崢接著道:“我又追問了很久,她終於說,她上一次看完的書,叫什麼宮……”
“宮?太極宮?還是——”
“都不是,”
沈無崢皺著眉頭,竭力回憶道:“好像是什麼,冷宮,又是什麼妃的。”
商如意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冷宮?妃子?這是什麼書?”
沈無崢苦笑著搖了搖頭:“誰知道,我隻聽說過司馬長卿為失寵的陳皇後做《長門賦》,要說其他什麼關於冷宮,又什麼後妃的書,我是再沒聽過了。”
說著,他淡淡道:“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書。”
說話間,宇文曄走了回來,顯然已經平複了情緒,連眼神都恢複了往日的冷峻。坐下的時候聽到他們的話,問道:“什麼書?”
商如意篤定道:“不是好書。”
宇文曄看了他倆一眼,道:“不是好書你們還能說那麼久。”
不過,他顯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書,坐下來之後也沒再追問,倒是喝了一口茶之後又問了一下綠綃的近況,沈無崢告訴他,綠綃到了沈府之後,雖然也引起了沈氏夫婦的一點不悅,但聽說她曾經在興洛倉之戰和江都宮的時候都幫過商如意,對她的態度立刻就變了。
沈無崢道:“反倒是她自己,問我要了一個最偏的房子住著,平日裡都不怎麼出來見人。每日的茶飯也是一個小丫頭給她送進去,她吃喝如常,你們不用擔心。”
宇文曄點點頭。
提起綠綃,商如意忽的又想起之前宇文曄說的,她若能一直留在大盛,對她是最好的。
難道他覺得,綠綃回到蕭元邃身邊反倒不好?
這件事其實一直放在她的心裡,但沒有再去問宇文曄。她隱隱好像知道答案,卻又不願去深想,對於綠綃這麼一個俠肝義膽,恩怨分明的奇女子,她自然是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結果的。
可這個“好結果”,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呢?
就在這時,宇文曄又喝了一口茶之後,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然後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裴家看看吧,看看行遠到底怎麼回事。”
提起裴行遠,沈無崢的目光也閃爍了一下,道:“是啊,他的傷……”
說話間,三個人起身下了樓,不一會兒,他們的馬車便離開了神倦閣,往裴府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