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曄又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個,也是太後以前喜歡吃的。”
商如意立刻明白過來,楚若胭思念母親了
被禁足半年,那種寂寞和無奈,在外人看來好像隻是一個水潭,但隻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有多冰冷,多窒息,商如意再是同情她,也無法去感同身受,可從楚若胭做出的那些東西,大概也能明白,這些日子她心中的煎熬。人在這種時候,總是會希望得到親近之人的安危,可她的親近之人,就算沒有遠在天邊,卻再難相見。
商如意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慢慢的將盒子蓋上。
宇文曄道:“你怎麼不吃了?”
商如意笑著搖搖頭,將那盒子交給圖舍兒拿下去收好,然後說道:“我現在也不怎麼餓,再說了,呆會兒父皇就要賜宴,咱們還是早些去沐浴更衣準備吧。”
宇文曄笑道:“時間還早,你就忙起來了。”
雖然這麼說,但在商如意的催促下,他還是起身,兩個人各自去沐浴熏香,然後換了衣裳,準備好一切之後,正好到了宇文淵刺眼的時候,兩人便踩著夕陽火紅的光往百福殿走去。
在路過金玉苑門口的時候,商如意特地往裡麵看了一眼。
這裡仍舊是門窗緊閉,可隱隱的,似乎能聽到一陣低沉的琴聲,如泣如訴。
商如意的心情越發沉重了一些,但她也沒有多說什麼,隻跟著宇文曄繼續往前走去,穿過幾道宮門,終於到了繞過百福殿,到了後麵的親親樓,這是一座兩層小樓,雖然樓層不高,也不及百福殿寬敞明亮,卻修得格外精致,陳設也頗華麗,有幾分南方殿宇的小巧精美。
兩人登上二樓的時候,沒想到宇文淵竟然已經到了,正站在窗邊看風景。
商如意嚇了一跳,要知道皇帝賜宴,本該是臣子們先到等候皇帝的,今天竟然是他們到得更晚,讓皇帝等他們,兩人都立刻上前去叩拜請罪,宇文淵回過頭來,卻是毫不在意的微笑著一揮袖道:“不必如此多禮,朕今天是沒什麼事可做,所以特地早些過來在這裡吹吹風。這裡可比兩儀殿,比太極殿更通透些。”
說完,招呼兩人坐下,又笑著問商如意:“身子還好?”
商如意忙道:“兒臣這些日子除了熱些,並沒覺得什麼不妥,父皇賜的補品太多了,兒臣都快吃不過來了。”
宇文淵笑道:“吃不過來就留著。等到生了孩子,再慢慢進補。”
關心完了商如意,他又轉頭看向宇文曄,道:“申屠泰打仗,倒是很有一套。朕原以為,他就是個會衝鋒殺敵的悍將,沒想到,也頗有謀略,能這麼輕易的拿下許州,實在可喜。”
宇文曄忙道:“也是父皇威名遠播,才讓許州守將不戰自潰。”
宇文淵捋著胡須笑了起來。
他不至於被一場勝利和兒子的奉承就忘乎所以,但,這一場勝利也的確令他十分歡喜,若能再兵不血刃的拿下宋州,那麼對拿下洛陽這個目標而言,就進了一大步了。
於是拿起酒杯:“來,先陪朕喝一杯!”
宇文曄立刻舉杯,與他共飲。
商如意因為懷著身孕,自然不好飲酒,隻坐在旁邊看著他們,等到父子二人喝了兩杯後,各色菜肴相繼送了上來。皇帝賜宴,哪怕是這樣小型的家宴菜肴也是精美無比,色香味俱全,加上今天沒有虞明月在這酒宴上胡說八道,也不用應付其他的官員,商如意不算太緊張,便也有些胃口,跟著吃了幾口菜。
一邊吃,他們也一邊說著接下來的安排。
而周遭服侍的宮女也一刻不停,接連送上來幾碟菜肴和點心,商如意看到其中一碟,便是晶瑩剔透的馬蹄糕。
商如意的心裡頓時一動。
她喝了一口湯,又抬頭看看宇文淵,見對方此刻正高興,便輕聲說道:“父皇,兒臣有個不情之請。”
“哦?”
宇文淵仍舊笑眯眯的看著她:“你要什麼?”
聽見商如意突然開口,一旁的宇文曄微微蹙眉,目光正好落在桌上的那碟馬蹄糕上,似乎明白了什麼。商如意已經輕聲說道:“兒臣再有兩個多月就要臨盆了,為了生產順利,兒臣想要去禮佛祈福。”
宇文淵道:“這,倒也不是不能。但那些寺廟都路途遙遠,你——”
商如意道:“兒臣想要去大岩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