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竺曆經滄桑,憑這隻言片語,已經猜出了樓折翡身上發生過的事。
說到底,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他歎了口氣,看向無量:“一片銀葉子,我想落楓穀還拿的出來。”
笑話,落楓穀是修真界中最強大的勢力之一,財力自然不容小覷,怎麼會拿不出一片銀葉子?
薑竺這句話是亮明了態度:樓折翡,他們落楓穀要帶走。
無量臉色灰敗,掙紮道:“可,可這不合規矩。”
“哪門子的規矩?”
薑白閉了閉眼,握住樓折翡擋在自己麵前的手,轉過身:“你們之前說過,阿翡的爹娘對他不好,你們是為了救他出苦海,去第一仙宗是脫離苦海,去落楓穀就不是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薑白追問,“你嘴上說著救他渡他,又聯合傷害虐待他的爹娘,將他當成物品一樣進行買賣,你真的在意他是否能脫離苦海嗎?”
無量啞口無言。
薑竺適時開口:“這孩子究竟有多麼高的天賦,能叫第一仙宗如此割舍不下?”
確實,樓折翡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拜不拜師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哪裡值得廢這麼多口舌。
無量的態度有些說不過去。
薑竺不明所以,樓折翡心裡卻跟明鏡似的,無量之所以死纏爛打,就是看中了他的爐鼎體質,想將他作為日後提高修為的工具。
無量是最先知道他是爐鼎體質的人,若非不慎走露消息,致使他是爐鼎的事被大肆宣揚開,無量也不會舍得將他拱手讓與彆人。
上輩子他並不是一直拜在無量門下,無量在第一仙宗排不上號,他是爐鼎的事人儘皆知後,無量就以無法繼續指導他修煉為由,讓他拜仙宗內另一位大能做徒弟。
當然這些事,樓折翡並不打算說出來。
千方百計要收一個爐鼎為徒,打的是什麼醃臢主意,可想而知,無量要臉,斷然不會將他是爐鼎體質的事說出來。
薑竺那一句話,算是掐住了無量的命門。
誠如樓折翡所料,無量並沒有繼續糾纏,帶著弟子就要離開。
薑白叫住他們,跑到樓氏夫婦麵前,伸出手,恐嚇道:“銀葉子呢,拿出來,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
樓大不敢得罪他,哆嗦著手去懷裡摸索,將捂得汗涔涔的銀葉子拿出來:“仙長饒命,仙長饒命……”
樓大不知道什麼是第一仙宗,不知道落楓穀,隻知道這小公子頗有能耐,比剛才那幾位仙長還厲害,他們惹不起。
最重要的是,這小公子很在意樓折翡。
薑白嫌棄地擰了擰眉,這得是多愛財,才能把這玩意兒捂得這麼嚴實,都沾上汗了。
臟死了。
他不想用手接,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放到這上麵。”
樓大怕薑白為了替樓折翡出氣,對他們出手,隻能乖乖聽話。
薑白拿著那塊石頭,來到無量麵前:“阿翡不是物品,他想拜師也好,不想拜師也罷,都和這銀葉子沒有關係,趕緊把你們的東西拿回去。”
樓折翡怔忡一瞬,心頭發澀。
他上輩子終其半生,改變自己的爐鼎體質,不過是為了不再被當作物品。而今逆天改命,什麼都還沒做,就有人將他當成了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
如果他上輩子就能遇到薑白,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有薑竺坐鎮,無量隻得捏著鼻子忍著氣,收下銀葉子。
薑白揚著笑臉,朝禦劍離去的無量三人喊道:“慢點飛,小心掉下去。”
“……”
禦劍的三人立馬提高了速度,轉眼就看不見了。
等到薑白回來,樓折翡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樓大等人,又看向薑白,意思不言而喻。
薑白寬慰道:“不要擔心,一切都交給我處理。”
樓折翡挑了挑眉,看著他走近樓大等人。
薑白掏出錢袋,從中取出一片金葉子,放在樓大麵前,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然後他跑回來,將錢袋塞進樓折翡懷裡:“這些交給你,先彆問,我等下跟你解釋。”
薑白轉頭看著薑竺:“父親,你是不是很忙?”
“……”
用完就丟,沒有比他薑白更過分的了!
薑竺瞪了他一眼:“我已經通知了青鸞,她會派人來接你們,薑白,你私自出穀的事還沒完,等我和阿杳回去再收拾你。”
薑白雙手合十,朝他拜了一下:“父親彆生氣,你快去陪爹爹吧,等你們回來,我再好好解釋。”
“……”
重劍落到了地上,金色虛影散成漫天的光點,一點點收回劍穗。
薑白將劍收起,仰頭看著樓折翡,對他甜甜一笑:“我和無量不一樣,我剛才給他金葉子是有原因的,阿翡,你要不要猜一下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