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之內,一道綠衣小吏的身影倒映在洗的發亮的石板上。
就見他手裡端著托盤快速的走過,熟練的將手裡的茶杯放在各位客人的麵前,然後才微微躬身,轉身離開。
「今日之事,不知南昌王如何看?」竇玄德目光溫和的看向了李絢,笑著說道:「能破獲如此大的略賣良人案,南昌王厥功至偉,一會宴席準備好,還請王爺多喝幾杯。」
「不敢,小王不過是略見綿薄之力,一切皆有賴竇翁決策果斷,才有此等收獲。竇翁愛民如子,小王感佩之極。」李絢誠摯的對著竇玄德拱手。
竇玄德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愛民如子,他之前就是被李絢這句愛民如子給忽悠了。
誰成想,原本不過是一個拯救掠賣良人女子的的案子,竟然被整到了長期掠帶婦女,私藏甲胄,甚至是謀反的地步。
這等大案光是處置起來就不知道要費多少的功夫,更何況還牽扯到了漕幫。
稍不注意,就可能惹起大亂。
「那裡,也是多虧了南昌王目光敏銳,隻是話說回來,此等事務,對內對外,對上對下都得有個交代,」竇玄德神色肅然起來,森冷的目光掃過坐在一旁的許繼,滿是殺意。
他以前知道漕幫私底下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因為不涉揚州,他也就沒管。
但現在,這幫家夥竟然敢在楊州城內掠買良家女子,而且是如此規模,還不止一次兩次,竇玄德心底的怒火早就已經瘋狂的燃起。
更彆說還有私藏甲胄,涉嫌謀逆的大罪。
「如此之事,王爺也是親曆者,老夫還是希望能聽一聽王爺的想法。」竇玄德轉過頭看向李絢,態度堅定。
這件事情雖然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要有所交代,但首先要交代的還是李絢這位當朝郡王。
「竇翁如此說,實令小子汗顏,不過竇翁如此堅持,小子就姑妄說之,竇翁也就姑妄聽之。」李絢對著竇玄德拱手,也不看坐在對麵下首的許繼,麵帶擔憂的說道:「竇翁,其實所有在表麵上能被看到的,能被找到的,都不需要擔心,真正需要擔心的,是那些在水麵之下,看不見找不到的東西,就比如之前好幾批通過漕幫之手流出揚州的軍械。」
「胡說!」許繼猛的一拍作案,直接站了起來。
他滿臉憤恨,死死的盯著李絢說道:「南昌王可有什麼證據說我漕幫私運軍械,何常雖有私藏甲胄之罪,但那也不過是他私人所購,與我漕幫何乾?」
竇玄德冷冷的看著許繼,喝道:「許幼常,本官知道你急於脫罪,但本官沒有開口問你,哪個允許你開口說話,若不是看在你七老八十的份上,本官早叫人把你拖下去掌嘴了。還不坐下。」
看著一臉憤憤的許繼坐下,竇玄德這才一臉親切的看向李絢:「王爺請繼續。」
「是!」李絢臉色淡淡的,繼續說道:「按照朝廷規製,漕幫運河之船,曆來是空船南下各州,雖偶有私運貨物,但無關大雅,可軍械不同,軍械之船隻要行於水上,立刻就能夠看出異樣,還請竇翁即刻下達公文,讓吳越諸州立刻嚴查河道,山路,禁絕此等軍械流入天陰逆賊之手。」
到了這個時候,李絢才緩緩的看向許繼,目光如同劍一樣的盯著他。
「若是快一些,昨夜從揚州運出去的那批軍械,應該還能截回來。」
李絢一句話,讓許繼整個人臉色驟變,他猛的跳了起來,指著李絢破口大罵:「黃口孺子,休要血口噴人,哪有什麼昨夜軍械,都是爾胡編亂造……」
「夠了!」竇玄德重重的一拍桌案,許繼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竇玄德這才一臉陰沉的看向李絢:「王爺,本官相信
南昌郡王必然不會信口開合,司馬,立刻擬定公文,本官這就馬上蓋章,行文江南各州,仔細查問所有漕幫一應船隻。另外,其他吃水過重的船隻,也要一律嚴查。」
「喏!」司馬常禦立刻走到側後,開始坐在書案前快速的書寫了起來。
這個時候,竇玄德才看向李絢:「王爺,本官真的很好奇,王爺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既然王爺得到了消息,為何不早告訴本官,本王也好及早展開調查?」
「竇翁誤會小王了。」李絢趕緊站起來,拱手說道:「其實小王也是昨夜才得到一位故人的傳信,至於這信究竟有多少準確,小王這也無法判定。
之所以未有提早告訴竇翁,一是因為此事事關重大,必須謹慎,二來也是因為用不了多久,竇翁也就能接到朝中的正式通告,那樣更謹慎一些,未曾想今日竟然得以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