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絢非常謹慎的檢查著每一個細節,然而在他看到這份信的開頭的時候,眉頭忍不住就皺了起來:「叔父,寫給你這份信的人,是北門學士劉公的兒子?」
「是他家四郎,劉審名。」劉幾臉色認真的看著李絢,沉聲說道:「在下所遇,雖然是他家四郎,但在連宗之前,劉四郎也拿出了劉舍人寫給他的信,說是允諾了連宗之事……」
「那麼那封信呢?」李絢直直的看著劉幾,一句話,直接點出了事情的要害。
劉幾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但他隨後就說說道:「那信是劉公寫給劉四郎的,自然在劉四郎手裡……」
「劉公這中間可是又送給那位劉四郎大筆的錢財。」李絢似笑非笑的看著劉幾,他已經大體猜到了什麼。
劉幾這是搞不好是遇到了一個騙子,一個熟知中書舍人北門學士劉禕之家中詳情和族中背景的人弄的騙局。
這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洛陽和長安,這種人從來不在少數。
「王爺此言差矣,在下的確曾經奉送過大筆金銀,不過若是仔細算來,那也並不多,而且在下打算送上更多金銀的時候,卻被劉家四郎直接拒絕了,甚至要求在下,不得將和劉公連宗的事情傳揚出去……」劉幾略微有些可惜的搖搖頭,說道:「可惜在下那個時候被郝參軍盯上,不得不放出風去……本來這一手底牌,在下是打算用到將來的。」
劉幾並不看好天陰教的起事,故而提前有所布局也並不奇怪。
「校尉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不讓校尉去宣揚,難道不就是為了這等消息不傳揚開來,甚至圖謀日後嗎?」李絢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好笑,像劉幾這樣的人物,也會在這樣的事情上中招。
「王爺真覺得,在下就沒有考慮過這點嗎?」劉幾麵色嚴肅的看向了李絢。
李絢微微一愣,難道說這裡麵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嗎,他神色肅然了起來,拱手道:「還請校尉指教。」
「指教不敢,其實這其中所有的蹊蹺,都在王爺手中的那封信裡,還請王爺細心閱讀。」劉幾的目光落在了李絢手上的信件上。
李絢麵色沉著的點點頭,能夠讓劉幾打消掉所有一切懷疑的信件,恐怕真的會有幾分奧秘。
李絢迅速的一行行讀了下去。
一開始,這封信隻是簡單的問候,但到了中間,話風鬥轉。
對方開始關心起來,東陽的風情,東陽世家大族的動向,甚至還有婺州世家,婺
州官場的動向。
仿佛寫信的這個人,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劉幾身上,而隻是想要通過劉幾,來了解整個婺州的狀況。
「好個北門學士!」李絢一句話忍不住的脫口而出。
這哪裡是什麼連宗,這明明就是劉禕之在東陽布置的一顆窺探情形的棋子。
「盯上的這東陽的人,可真多啊!」李絢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一絲冷冽閃過。
東陽發生的異動,連李絢和段寶玄都瞞不過去,又怎麼可能瞞得過朝堂的袞袞諸公。
北門學士,參讚政務,分宰相之權,可非是一句空話。
甚至在他們的背後,站著的是天後武瞾。
若說在針對天陰教一事上,武瞾比李治還要更加的用心。
在東陽如此,那麼在婺州州城,還有杭州、越州其他地方,是否也有同樣布置。
李絢將這份信件重新放了回去。「有了這封信,令公子倒是的確可以前赴神都和西京,拿下一官半職了。」
劉幾這個時候上前一步,麵色嚴肅的拱手問道:「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理這封信?」
「連信帶奏秘本,本王會上書給陛下,劉學士心思是好的,但可惜瞎了眼,他說借重的棋子,沒想到竟然是對手的人。」李絢搖搖頭,看向劉幾說道:「你不太了解陛下的行事風格,像這樣的事,陛下是不會多做責備的,但是他就會將這件事,像個笑話一樣的說給天後,或者太子,說給英王和相王聽,當然,也少不了會有宰相……」
「在下倒是建議王爺不要這麼做,王爺或許可以拿著這封信前往神都,在關鍵時刻,再將它交予劉學士,或許可以在危機時刻,救王爺一命。」劉幾死死的盯著李絢,眼神中閃過一絲神秘的色彩。
「說實話,你的建議很好,對朝局也很了解,但一來,這並不符合本王的行事風格,二來,這封信,自從本王踏足你府中的時候,它就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李絢淡淡的笑笑。
劉幾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李絢帶來最大幫助的方式,就是將信直接送到神都,送入到皇帝的手裡。
剩下的皇帝自然會做。
把控帝王的心思,是在世獲利最好的方法。
遠甚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