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絢的目光轉向杜必興,目光溫和:「杜先生!」
「下官在!」杜必興立刻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啟稟彆駕,因法曹蘇參軍不在,故而法曹案卷點驗還需一段時間。」
「無妨!」李絢無所謂的擺手,說道:「杜先生從昨夜一直在忙碌到今晨,而法曹之事又務必嚴謹,暫時稍慢一步,不算什麼!」
說著,李絢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公文遞給杜必興,同時說道:「這是本官從刑部和大理寺抄來的一些婺州呈報的大案要害,裡麵有記載刑部和大理寺的一些疑惑之處,杜先生不妨仔細的看一看,說不定彆有收獲!」
刑部,大理寺。
李絢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一些人就忍不住變了臉色。
因為有些案子,在普通人看來滴水不漏,但在刑部和大理寺那些司法老吏手裡,根本禁不得反複細查。
誰也不知道李絢究竟是怎麼弄的這些東西的,但是他專門帶到婺州一些人的心,立刻就緊了起來。
這些東西,一旦深查,立刻就有無數把柄落到李絢的手裡。
一些心裡有鬼的人,臉色立刻就是一緊。
李絢將所有人的表情全部看在眼裡,眾目睽睽之下,他側頭看向擺放在自己麵前的彆駕官印,左手伸出,按在了上麵,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眾人。
「諸位,本官抄錄之時,大理寺和刑部都有記錄,也都在等著本官給他們回文,這裡麵如何調查,怎樣調查,諸位可要仔細盤算好了,若是做的好,彼此皆安,若是做的不好,那……」
李絢話音不儘,在場的眾人就忍不住的眼睛狂跳。
李絢這番話裡的意思太多了。
如果說,在接下來的事情當中,他們積極的配合幫助李絢,那麼李絢自然就會投桃報李。
可如果他們陰奉陽違,這些東西立刻就會成為李絢用來收拾他們的辣手。
站在一旁的杜必興看著一些人臉上狂喜的神色,心裡忍不住歎口氣的同時,也將這些人的名字記了下來。
他們還是不夠了解南昌王,以他的性格秉性,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在這種事情上手段的機會。
而且這些案卷的背後,這些州衙的官吏不過是小頭而已。
真正的大頭是躲在他們背後的婺州世家。
王方鱗想要清查田畝,難道李絢就不想嗎?
這件事情一旦辦成,立刻就是天大的功勞。
但是這沒法,在天陰教即將起事的今天,他們隻能以天陰教為優先。
至於說清查田畝,那根本就不是李絢現在一個區區彆駕能夠駕馭的。
這種大事,需要時代發展的配合,不是現在就能隨意而為的。
所以李絢隻能暫時穩住這些事情的最下一關,那就是這些胥吏。
他可從來沒有小看過這些胥吏。
就連王安石那等人物都驚世變法都壞在了胥吏之手,李絢又怎麼可能大意。
「功曹參軍。」李絢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王勤身上。
王勤立刻出班,拱手。
李絢微微點頭,說道:「此中之事,各曹功過,都一一詳記,事後本王會上奏中樞,有功者受賞,無功者受罰。」
「下官遵令!」王勤拱手退下。
戶曹,倉曹,士曹,法曹,功曹,都一一過了一遍。
李絢的目光終於落到了庭院中央的燕濤身上。
「徐司獄,你去把燕參軍攙進來吧,他跪了一個早上了,腿怕也麻了。」李絢輕輕的一句話,立刻就讓徐劍有些如坐針氈起來,但他卻絲毫不敢怠慢,立刻拱手應諾。
看著
徐劍走到了庭院之中,在場眾多官吏的眼神都不由得幽微起來。
之前即便是在來州衙的路上,對一切知情不多的馮華,也聽人說了徐劍昨夜配合李絢拿下中央望樓的事,然後又將裡麵的天陰教徒徹底清洗了一遍。
在場眾人對徐劍的感官一時間異常複雜。
徐劍在婺州,不過是個八品小官罷了,但他卻能很快和李絢扯上關係,並且助他拿下中央望樓。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對徐劍擁有的背景刮目相看。
李絢的看著庭院之中,燕濤一把將徐劍甩開,然後掙紮著站了起來,心裡微微的搖頭。
燕濤或許是一名猛將,但是在如今這種詭異局麵之下,放他掌控婺州兵曹,說實話,李絢是真的不放心,相反,徐劍就要好上很多,起碼他很細心。
司獄本就是一個很特殊的職位,貪婪的人會把他當成是斂財的工具,將自己喂食的腸滿肚肥;有野心的人,卻能看出他裡麵蘊含的龐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