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很早就看到了這一點,然後便在明裡暗裡推動天陰教一步步往前走。
李絢何嘗不是如此。
在場眾人同時默契的舉酒祝願:「祝王爺徹底平定逆匪之亂,定立不世之功。」
話聲之中,眾人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諸位,請坐。」李絢伸手,請在場眾人再度坐下。
兩杯酒下肚,彼此之間的底線和所求無聲的達成了默契。
酒意之下,眾人總算是神色舒緩了一下。
李絢身體微微靠後,目光落在了教諭唐駿的身上,很隨意的問道:「唐教諭,明年春闈,婺州士子們可曾做好準備?」
「回稟王爺!」唐駿立刻站了起來,拱手,嚴肅的說道:「婺州士子明年參加春闈者共有十人,其中四人已經提前趕赴長安,還有六人,準備在中秋之後,相繼啟程,趕赴長安。」
春闈雖然是在來年二月再開,但是在十二月中旬,錄名工作就已經完成。
即便是再慢出發,十月之前,就必須要啟程,十一月時間剛好趕至長安。
一來因為十一月錄名工作已經開始,二來也是因為這中間萬一有什麼意外,也有充足的空餘時間。
然而真正有誌於春闈者,出發還要更早。
畢竟到了長安,還要認識天下英才,還要行卷,還要刻苦苦讀。
對於他們來講,中秋之後出發都已經有些偏晚。
他們甚至現在就早已經出發,就比如唐駿之前提到了那四人。
「長安居,大不易啊!」李絢感慨一聲看向唐駿,笑著說道:「本王在長安還有一座宅第,收拾出幾間屋子還是沒問題的,家中又有書閣,亦可供應簡單飯食。
雖然簡陋,但若有本州學子願意在中秋之後,與本王一同回返長安的,可以來州衙報名,到時本王可攜之一起回返長安。」
「下官替州學學子,在這裡多謝王爺!」唐駿立刻無比誠摯的躬身。
科舉本就是一件極耗金錢的活動。
大唐雖然
每年一次科舉,但真正的農耕弟子,卻根本就做不到,累積三五年的時間,才能勉強去往一次。
成則鯉魚躍門龍門,敗則債務纏身。
更彆說到了長安之後,各種花銷更是如同流水一樣,即便絕大多數的士子家庭,也都是在咬牙堅持。
李絢如今這一舉動,可以說是直接讓絕大多數州中士子家中放下了包袱,讓他們可以更放鬆的讀書進學。中文網
甚至或許今年婺州中舉的士子能夠多上一兩個人也說不定。
更彆說,南昌王本就是受皇帝寵信的皇族,有他在,在長安更加容易揚名……
這下子,沈拓,騰禹,還有錢喆,全都恍然的看向李絢。
之前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將到了天陰教造反,還有造反之後的土地瓜分,可是他們忘了,天陰教終有被剿滅的一天。
甚至這個時間,很可能不會超過兩個月,一切就會塵埃落定。
兩個月之後,正好是八月中,之後所有麵對的,就是明年的春闈。
「老朽糊塗,還未曾恭賀王爺訂婚之喜,之前小兒傳信,王爺是在九月九日大婚,到時老朽腿腳若還靈便,也望能前往長安,討一杯喜酒。」沈拓站起來,舉起酒杯,笑嗬嗬的說道:「老朽這裡恭賀王爺紅鸞天喜。」
「恭賀王爺紅鸞天喜。」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跟著站了起來,舉杯慶祝,滿臉開懷。
「多謝諸位了!」李絢笑嗬嗬點頭,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放下酒杯,李絢的眼神中,帶起一絲清明,目光審視的看著眾人,然後伸手:「諸位都請坐。」
「多謝王爺!」在場眾人拱手,然後坐下。
李絢輕吸一口氣,看著眾人,說道:「天陰教起事,準備長遠,本王此來婺州,已經偏晚,難以阻止,能做之事,便是儘可能讓其對婺州百姓的傷害減少到最低……」
天陰教起事,一方麵是天陰教自身準備時間長遠,另外一方麵,也是各大世家在背後不停的推動。
天陰教這一場叛亂,不僅關係著世家大族窺伺的土地,同樣在平叛過程中,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而立下軍功,踏入仕途。
任何人,想要從根本上徹底的阻止這場叛亂的發生,那麼他立刻就會得罪吳越十六世家,甚至整個吳越各地的州府。
即便是他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一切,甚至在其中沒有半點名聲透露,但事後,絕對會有無數人試圖將他的根底挖出來。
李絢清晰的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看著眾人說道:「天陰教之事,本王會促其儘可能了結,但有些事必須要現在就做,比如戰後的撫恤,還有今年的秋糧種植,務必不能受到任何影響。」
李絢的目光冷冽的看著在場眾人,眼中的殺意絲毫不加遮掩。
如果今年的秋糧受到了影響,那麼朝廷不僅很難從婺州收到應有的賦稅,甚至還可能反過來,要接濟賑災。
到時候,那些貪婪的家夥,肯定還會想著從裡麵打撈一把的。
「王爺放心,在下必定安排妥當。」錄事參軍張益立刻躬身應道。
看到張益這番表態,李絢終於放心下來,而在場的其他人則神色各異。
「婺州之局,我等要儘力去做我等能做之事。」李絢揮揮手,示意張益重新坐下,然後才看向眾人,說道:「如今剩下的,便是天陰教,天陰教這一次叛亂的規模究竟會有多大,諸位有真正思量過嗎?」
眼下的天陰教,雖然看起來蹦躂的很高,但實際上婺州各大世家,還有吳越各州刺史,都將其看成了是砧板上的魚肉。
可是天陰教的實力,真的有那麼預想當中的那麼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