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院落之中,扭曲的屍體左右堆了兩摞。
流出的鮮血深深地滲透進了地下的泥土。
一旁的綠草被直接壓倒,但是頑強的想要筆直起來。
李絢邁步從綠草畔踏過,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的一切,臉上升起一絲疑惑。
目光落在了身邊的燕濤身上,李絢有些不解的問道:「看樣子,似乎我們的人一個都沒受傷,就已經將這些天陰匪徒給徹底殺光了。傳說中,天陰教匪不是悍不畏死的嗎,怎麼這次這麼弱?」
李絢是真的有些驚訝,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聽彆人說過天陰教徒的瘋狂強悍。
尤其是上了戰場,即便是再普通不過的天陰教徒,手上拿起武器,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悍不畏死,無懼無痛。
當年,即便是府兵精銳,正麵廝殺,也未能有多少優勢,不得不另辟蹊徑。
可是現在,這些人就這麼簡單的殺光了,看上去比當年要弱多了。
「回稟王爺,他們這些人之前不過是城中的役卒罷了,兵事不修,戰力薄弱,就算有一腔熱血,遠程狙殺之下,也難以有所發揮,王爺再看看他們的兵刃。」
燕濤說著,讓開身體,指著被堆成一堆的兵刃。
李絢走上前,細細一看,火光閃爍間,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兵刃非常的陳舊,有的甚至已經卷了刃。
燕濤有些感慨的說道:「隻有一些市麵上最常見的刃刀,盾牌隻有兩三麵,弓弩不過五六副,甚至還沒來得及拉弦,都已經被重點狙殺了。」
李絢明白的點點頭,這些人根底不過是普通士卒罷了,即便有狂熱信仰的加持,所能發揮的戰力比較有限,再加上雙方之間的裝備差距,自然就被輕易遠程屠殺。
甚至因為狂熱,還影響了自我的反應速度。
想明白了這一點,李絢瞬間對天陰教所擁有的整體戰力有了清晰的認知。
除了那精心訓練三千精銳身上兵刃,戰甲齊全以外,其他的天陰教士卒,所擁有的戰力比普通兵曹士卒強不了多少。
隻要設計巧妙,多少人都能輕鬆殺死。
原本看起來神秘無比的天陰教,這一下,在李絢麵前徹底被撕下了遮羞布。
天陰教那些分布在各州各縣的堂主一類,本已經是優中選優。
拋開他們和那三千精銳以外,其他的,終究不過是烏合之眾。
即便是有信仰加持,他們的缺點也依舊太過明顯。
轉瞬之間,李絢的腦海中已經現出了四五種針對天陰教徒的手段。
輕易間,就能將其直接坑殺。
未來怎樣還未可知,但現在,李絢已經完全的擁有了對天陰教的心理優勢。
整個婺州未來的整體局麵,也清晰的映照砸在他的腦海中。
刹那間,所有一切的想法全部被壓在心底。
李絢看向地麵的武器,突然開口說道:「這裡有盾牌,有長弓,還有弩,看樣子,有必要去查一下,這些盾牌和弓弩究竟是哪家產的?」
李絢一句話說出,在場的眾人頓時臉色各異。
燕濤和徐劍的臉色微微一變,徐劍忍不住的上前,低聲說道:「王爺,婺州的兵刃製造作坊,有八成是錢家的產業,這要查……」
「查自然是要查的,若是這些查不清楚,到時候就該有人來查本王了。」李絢搖搖頭,麵色凝重的看向徐劍,然後又看向他身後的眾人,擺擺手說道:「這裡麵的政治算計爾等可能並不清楚,找規矩做事就是了,本王過會和錢喆說上一句。」
徐劍立刻醒悟過來。
眼前這些東西,在
看不到的地方,已經牽涉到了相當複雜的政治鬥爭。
一旁的丘貞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低頭不語。
他是三人當中跟李絢最久的人,一些暗地裡的算計,李絢也從來沒有瞞過他。
婺州四大家族,除了沈家不好動手以外,其他三家,多多少少都被李絢給盯上了。
現在難得有把柄落在手裡,李絢可沒有那麼容易放過。
李絢的眼睛微微掃過,然後沉聲說道:「不要把這些屍體繼續堆放在這裡,把他們裝上車,遊街示眾,順帶,也讓各個坊的坊正認一下,這些究竟是誰家子弟,一切按律處置吧。」
永徽律,謀反、謀大逆者,本人不分首從皆斬;其父親和十六歲以上的兒子皆絞。
妻妾和十五歲以下的兒子以及母親、女兒、兒子的妻妾、孫子、祖父、兄弟姐妹全部入官為婢。
家中的部曲、奴婢、資財、田宅也全部沒官。
伯叔父、侄子無論是否同居,皆流三千裡。
眼下這些人,已經準備刺王殺駕,甚至是公然造反了。
嚴苛的律法懲處,是絕對避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