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錢灼皺著眉頭走在昏暗的後院小巷中。
深更半夜突然被叫去祠堂,不管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兩名灰衣護衛麵無表情的推開大門,「吱呀」聲中,錢灼走進了冷清,但又莊肅的祠堂。
站在門口,看到跪倒在中央先祖靈位前的兄長錢喆,錢灼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腦海中無數的思緒閃過,但略作遲疑,錢灼還是走到了錢喆身體側後跪了下來。
看著前麵擺放的密密麻麻的靈位,錢灼沉沉的低下頭,然後直接俯身拜在了冰冷的地上。.z.br>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錢喆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靈位側麵,然後從側麵取出一根一米長的柳枝。
燈火之下,高大的身形透出了濃重的陰影。
錢灼低著頭,柳枝的影子剛好從他的眼前掠過。
一瞬間,錢灼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但,他依舊不敢抬頭。
腳步聲響起,錢喆一步步的走到錢灼身體左側。
「祖宗問你!」錢喆冷漠的聲音在側麵響起。
錢灼趕緊抬頭,看向前方的祖先靈位,身體微微發抖中,開口說道:「兒孫回答,無一絲謊言。」
「金華徐家的那三千畝田,是你的嗎?」錢喆一開口,錢灼立刻就愣住了。
「啪」的一聲,柳枝狠狠的抽打在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生疼。
錢灼眼角不由得就是一抽,但他還是趕緊回道:「回稟先祖,是子孫錢灼的。」
聽到錢灼這麼回答,錢喆的呼吸立刻就沉重了下來,他隨即就冷漠的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讓闔族都陷入危險當中,甚至威脅到三妹!」
說到最後,錢喆更是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詰問。
錢灼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但就在一瞬間,就聽「啪」的一聲,柳枝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疼的要命。
但這一次,錢灼不再開口了。
「啪!」又是一下,錢喆的手仿佛有一股穿透的力量,柳枝打在錢灼的身上,直入骨髓。
「開口,說話!」錢喆咬著牙,聲音冷如冬天的鋼刀。
「大兄早先在和天陰教交易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這些嗎?」錢灼猛的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錢喆。
最先和天陰教做交易的是錢喆,讓錢灼出麵的也是他,但是現在所有黑鍋都要錢灼來背。
兩兄弟,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麵麵相對,兩個人的臉上都是無比的恨意。
一個是憤恨,一個是憎恨。
「原來,你一直都在盯著我。」錢喆眼中的恨意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麵色平靜的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想過,所以,等到整個事情徹底過去之後,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錢家人之外,外人不會有一個活下來,更不會有一件證據留下來,絕對不會危及到闔族的安危。」
「我也可以!」錢灼立刻忍不住的低吼一聲。
「你也可以?」錢喆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天陰教是朝廷逆賊,所以就是再怎麼無所不用其及的使用手段都無礙,但南昌王呢,還有金華縣令,縣丞,縣尉,還有無數的知情人呢。」
「隻要金華城破,隻要他們都死了,一切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錢灼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
金華和婺州就在一城之隔,天陰教終歸是要進攻州城,那在此之前,利用他們攻破縣城便可以了。
隻要殺了南昌王,殺了金華縣城所有知曉情況的一切人等,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你隻有三天的時間,金華縣會在這三天內,將南昌王送往中樞的奏章攔下,若是三天之內,你搞不定,那麼就彆怪為兄,將你送出去了。」錢喆一句話說完,轉身就朝祠堂深處走去。
清晰的腳步聲逐漸的遠離,錢灼忍不住的鬆了口氣,但就在一瞬間,腳步聲猛的停下,錢灼的心,冷不丁就是一跳,
錢喆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三日內,你可以動用錢家的一切錢財,但是錢家的人手,你一個也不準動。」
「啊!」錢灼忍不住的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祠堂內門,燭火之下,臉色晦暗不明的錢喆。
錢喆銳利的眼睛直盯錢灼,冷冷的說道:「你以為這天下間就你一個聰明人嗎,你知不知道,外麵現在有多少人在盯著錢家,但凡被他們發現我錢家人參與謀害南昌王,你信不信,明天,消息就會傳到南昌王的案頭。」
「可是你說過我可以動用家族的一切錢財?」
「沒錯,僅僅說錢財而已,抹賬比抹人要容易的多。」錢喆一句話,無比冰冷的眼神,直接透入到了錢灼的心底最深處。
沒錯,抹賬比抹人要容易的多,尤其抹的,還是隻一個人。
儘管遍體發寒,但錢灼還是肅重的拱手:「遵令!」
「還有,告訴天陰教那些人,燕濤,去了蘭溪!」錢喆一句話說完,直接閃身進了祠堂最深處。
這裡是整個錢家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天陰教的人敢貿然闖入,就算是鶴老那種高手,也會是死無葬身之地。
錢灼趴在地上,地麵冰冷無比,他火熱無比的心,也迅速的冷卻了下來。
霎那之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儘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