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一顆雨珠突兀的從高空之上落下,掉在了地麵上的殘留著餘火的火把上。
一縷青煙直接就冒了起來。
旁邊一把斷刀倒插在土地,映出了一張稚嫩扭曲的臉孔。
無神的眼睛裡依舊殘存著一絲茫然,但呼吸已經完全斷絕。
更遠出,更多的屍體躺在地上,絕大多數都很年輕,穿著黑衣黑甲。
甲大多數是皮甲,疾馳而過的千牛刀,鋒利的長槊,陰毒的弩箭,全部將其穿透。
方圓數裡內戰場上,還有三三零零的廝殺怒吼聲,但更多的,是在士卒在無情的補刀。
「今夜的斬獲必須算計清楚,每名軍卒該有的功勳一個都不能少。」平靜無波的聲音在城門樓上響起。
李絢穿一身黑色的魚鱗甲,手按八麵漢劍,麵色無波的看著眼前依舊還有餘燼的戰場。
「下官遵令。」張益從後方站出,拱手應諾。
如今司功參軍王勤不在,一切的考課自然由他這個錄事參軍總負責。
「嗯!」李絢點點頭,背對著張益說道:「金華縣在關鍵時刻趕來,堵殺叛匪退路,致叛匪幾令全殲,金華縣令寧義加功一等;
其他檢校兵曹參軍徐劍,千牛備身丘貞沐,檢校法曹參軍杜必興,各加功一等;
杜必興為首功,其他人等核實之後報於本王。
本王與王刺史簽署之後,報訊中樞。」
「多謝王爺厚恩!」寧義,徐劍,丘貞沐,杜必興四人同時拱手。
李絢很隨意的揮了揮手,四人這才同時退下,看向李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敬畏。
昨夜,在李絢的運籌帷幄之下,天陰教殺到婺州的精銳六百黑卒被幾近全殲滅,隻有少數幾人逃脫。
其中千牛衛出力最大,騎兵衝鋒之下,很少有人能直攖其鋒。
其後是趁著騎兵衝殺,蜂擁而起的婺州役卒和城牆上不停放箭的會稽府兵。
攻入城內的黑卒進退兩難的情況下,立刻被殺的七零八落,但城外,還有天陰教近乎四百的殘餘。
以他們這些人的凶殘和悍不畏死,真要死磕下去,李絢手下的這些人,就算是能夠將其絞殺,也必然損失慘重。
就在這個時候,寧義親率一隊金華役卒,從後方直接殺入,黑卒立刻慌成一團。
千牛衛起兵順勢掩殺,大局徹底底定。
李絢的確下令讓寧義相機而動,但針對的隻是城門處的混亂,也就是今夜來襲的這些人。
如果他們真的看透了李絢早先的命令,今夜或許就不會來了。
「接下來便是撫恤。」李絢輕吸一口氣,說道:「將軍難免陣上亡,今日死傷的軍卒,一律雙倍撫恤,這一點公示於眾。」
「下官遵令!」戶曹參軍韓江上前一步拱手應諾。
「再來便是其他各縣。」稍作停頓,李絢緊跟著說道:「今夜天陰教在州城動作,其他各個縣鄉,恐怕他們現在在同一時間也都有了動作。徐參軍!」
兵曹參軍徐劍上前一步,拱手上揖:「下官在。」
「從即刻前,令你統籌各縣各城立刻開始征召兵卒,平定各地匪患同時,準備應對睦州之變。」李絢看向東南方向,輕聲說道:「尤其是東陽,從今夜參戰的役卒中,選出一隊,準備最快時間啟程東陽,今夜,那邊怕是已經開戰了。」
天陰教攻入州城的同一瞬間,位在武義的彭雲,必然已經率眾東行,誰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了。
或許已經到了東陽城下,或許被堵在了綠柳山莊。
還有蘭溪金礦,也是一團爛攤子,錢家可
沒有那麼容易甘心罷手。
那可是一整座金礦啊!
「定興坊那邊現在是什麼動靜。」李絢側頭看向了杜必興。
杜必興上前拱手道:「回稟王爺,今夜定興坊始終試圖有人衝出坊門,但下官命人搬運石塊堵死坊門,其他任何試圖翻越衝出的人,全部都被抓獲,尤其是天陰教攻城之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瘋狂的衝擊,但都被擋了回去,一直到這邊廝殺的聲音漸歇,那邊也才逐漸安靜下來。」
李絢琢磨了一下,說道:「今夜依舊緊鎖坊門,不準任何出入,另外,告知他們天陰賊攻城戰敗之事。
明日辰時,入內發布安民告示,抓捕昨夜衝擊坊門之人,其人一律發配到戶曹,士曹和庫曹。
轉運稅糧,疏通水道,還有修建糧庫,都需要人手,就用他們充抵吧。」
「王爺仁慈!」在場的眾人,同時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