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州衙,最上的三位大官,同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錢喆麵色平靜,反倒是後麵的錢燁,臉色不由得有些難堪。
原本還指望南昌王北上之後,錄事參軍張益就能成為一把手,但沒想到這下刺史王方鱗又回來了。
還有司馬秦明,彆駕南昌王,張益的地位一下子就降到了第四。
而且最麻煩的,是錢家的恩怨又來了。
錢家剛剛了結了私賣天陰教軍械罪,現在刺史王方鱗一回來,當初的刺殺刺史案,立刻重重的壓在了錢家身上。
……
“諸位,進去吧。”王方鱗很客氣的點點頭,然後率先邁步朝州衙之內走。
李絢走在王方鱗身後最左側,秦明跟在最右側。
倉曹參軍李元一,士曹參軍馮華,檢校兵曹參軍徐劍,跟在李絢的身後。
錄事參軍張益,戶曹參軍韓江,功曹參軍王勤,跟在了秦明的身後。
其他的郎中,屬吏,都跟在各自長官的身後。
看到這一幕,錢燁眼睛一陣狂跳。
整個婺州所有的權力格局,這一刻清晰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片刻之後。
王方鱗麵色肅穆的坐在了明鏡高懸牌匾之下,刺史大印被秦明莊重的放進了印盒之中。
霎那間,李絢,秦明,還有在場的眾多官吏,還有世家大族的族長,同時對著王方鱗行禮:“下官見過使君。”
“諸位請起!”王方鱗很溫和的拱手。
然而在場眾人,沒一個敢隨意失禮。
這樣一位逼的婺州各大世家,不得不用刺殺手段來解決的刺史,方方麵麵的手腕十分可怕。
如今他重新歸來,不僅是錢家,當初但凡牽涉到算計擊殺他的人,每個心底都感到一陣陣的不安。
王方鱗根本沒有給眾人多說多想的時間,直接開口:“此次能以對本州百姓損傷最小的方式平定州內天陰教叛亂,彆駕功勞甚大,本州已經上書中樞,為彆駕請功。”
“多謝使君!”李絢上前一步,麵色肅穆,拱手上揖!
“不過有件事,本州還需要提點一下,郎君在處置蘭溪事務上,還是有些失當了……蘭溪也是婺州百姓,應當一視同仁才對,何至於差彆對待。”王方鱗一臉告誡的看著李絢。
李絢立刻誠懇應道:“使君所言甚是,蘭溪之事的確是下官考慮不周,還望使君恕罪。”
“哪有什麼罪的,郎君已經在自己能做的範圍內做到最好了,本州也不過是稍微查缺補漏罷了。”王方鱗溫和的笑笑。
“多謝使君提點!”李絢再度躬身一禮,退回到了眾人之中。
王方鱗的目光落在了張益的身上,感慨一聲,說道:“張參軍辛苦了,本州在山中養傷,南昌王又征伐在外,這段時間州務不亂,多虧了參軍辛苦。”
“不敢,這是下官份內之事。”張益趕緊上前一步,拱手施禮。
張益的功勞,其實很多人都看不出來。
一州的軍政要務,又豈是僅僅圍繞天陰教而為。
李絢在婺州的這些天,針對天陰教的那些舉動,不知道破壞了州內多少的正常事務。
如今這些事情能不出問題,甚至反過來極大的支持了李絢在婺州的作為,這裡麵張益的功勞很大。
李絢這個時候,很利索的側身,對著張益拱手施禮,誠懇言道:“多謝參軍辛勞。”
“不敢,不敢。”張益趕緊側身站在一邊,對於李絢這位當朝郡王,兼職上官的禮,他還不敢接。
王方鱗擺擺手,說道:“二位不必如此,日後還要相互共事,做彼此相幫,相互容忍便可。”
說完,王方鱗的目光落在了韓江的身上,沉聲問道:“曲觴兄,如今州內稅糧收繳,到了哪一步了?”
“回稟使君,金華縣稅糧收割已經全部完成,義烏縣已經完成了一半,武義也差不多一半,其他各縣要稍微差點,不過大體也都比往年快了十天之上,隻有蘭溪,蘭溪稍微慢了一些,不過也比往年快了有兩三天。”韓江前些天剛剛從靈洞回來,對於蘭溪的數據他掌握的很全麵。
如今的蘭溪,雖然方方麵麵都已經被天陰教所掌控,但表麵上還是蘭溪縣令作主。
雖然下麵有不少多少的天陰教徒,但這些人終歸沒有起兵作亂。
唯一能夠顯示蘭溪出了問題的,就是蘭溪的稅糧從不運往州城。
也就是李絢前段時間開始從靈洞往北收割蘭溪的稅糧,否則的話,蘭溪的稅糧他們一點也收不上來。
“嗯,知道了。”王方鱗點點頭。
他的目光隨即落到了檢校功曹參軍杜必興的身上:“杜先生,你這檢校司法參軍雖是南昌王舉薦,但本州也是同意了他,隻是最近關於民間的一些案子積壓了不少,你需要儘快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麵。”
“下官遵令!”杜必興恭敬的行禮。
李絢站在一旁,麵色平靜的看著,沒有因此有絲毫的臉色變化。
杜必興是皇帝的人,這一點王方鱗和李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他們兩個所料不差的話,將來婺州長史這個位置,恐怕就是留給杜必興的。
彆駕和長史兩個位職並存,一旦天陰教事了,真正的實權,最後還是要向長史轉移。
這也是為什麼,餘澤他們篤定,李絢在婺州時間待不長的原因。
而且李絢這把好用的刀,皇帝可不會放著任由它生鏽。
正是因為如此,李絢在這段時間裡,才敢大刀闊斧的進行自己施政。
以後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如今王方鱗回來,一切權利,自然要回到王方鱗手裡。
然而奇怪的是,李絢根本沒有絲毫的不悅。
站在稍後的錢喆看著這一幕,心裡疑惑頓起。
這究竟是為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