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上官請坐。”袁晁誠懇的請李絢和和姚誌坐下,李絢溫和的笑笑,說道:“袁先生也請坐。”
“不敢。”袁晁突然後退一步,沉沉拱手說道:“罪官身雖在賊,但日夜期盼官軍能收服睦州,還睦州百姓朗朗乾坤,今日見到二位上官,如同雨後雛菊終見陽光,如同舟行日久終見路岸,心中激蕩,一時愧不能言,失禮之處,還望二位上官體諒。”
“此乃人之常情,先生不必介懷。”李絢伸手虛托,然後看著袁晁,單刀直入:“睦州水師如今是何情況,何時可以棄械歸正?”
“隨時可以!”袁晁立刻斬釘截鐵的答應,十分肯定的說道:“待罪官返回,便立刻命他們將大船開往三河關,聽候王爺處置。”
“是聽候朝廷處置。”李絢臉上微微一笑,聲音同時溫和了起來,他邁步走到石桌坐下,然後看向袁晁:“袁先生也坐,此種關節非是你我三言兩語就能定的,還需詳談。”
“下官遵令!”袁晁直起身,看著李絢和姚誌都已坐下,然後才走到兩人對麵,小心的坐了下來。
“下官冒昧,睦州軍卒足夠四千五百人之多,不知三河關是否已經準備妥當。”袁晁看向李絢和姚誌,眼神凝重的拱手。
四千五百人,李絢心裡冷然一笑:這是在威脅啊!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隻要睦州水軍抵達三河關,放下兵械,之後不管是願意從軍,還是歸田務農,都督府都會安置妥當。”李絢側頭看向姚誌,姚誌跟著點頭。
袁晁微微低頭,李絢的保證並沒有讓他感到放心,他抬起頭,有些不安的問道:“曾經在睦州軍中任職的軍將,他們之後,會任何職?”
“先生是否保證他們官任原職?”李絢一句話,直接戳穿了袁晁臉上不安的來源。
“不錯。”袁晁點點頭,麵色擔憂的看向李絢,說道:“下官自從被迫從賊以來,一直都無有實權,後來幾番爭取,才將舍弟和一些親朋收攏過來,他們之後又脅迫下官前赴婺州。
下官無奈,隻得同意,所幸王爺在梅嶺關幾番破賊,下官才能勸說朱泚等人緩行,到了前日……
王爺大展神威,朱泚等人才最終選擇投誠,其中就有下官保證他們官任原職之言。”
李絢思索著看著袁晁,對於袁晁的話,他隻信其中不到一成,但不管原因過程如何,如今都已經走到了這裡,自然不能讓自己再退步。
李絢看著袁晁,緩緩的開口:“先生也是久曆宦海之人,本王若是隨意答應,便是欺騙先生,但是若說能完全保證,恐怕就是段都督來了,也無這等本事。”
“的確如此。”姚誌接話過去,看向袁晁,沉聲說道:“官職原職絕不可行,都督能做的,最多就是在越州各州,選空缺相待,而且多是虛職……若想任實職,隻有去往西域和東島,除此之外,再無他途。”
袁晁的手下,那些原本的朝廷官吏還好說,朝廷的規矩他們比誰都懂。
朝廷不追究他們的失地從賊之罪便算不錯,哪裡還會讓他們官複原職。
減官一等,貶去他州任職,便已經是天大的恩典。
真正想要官任原職的,其實就是那些天陰教的軍卒。
他們對朝廷官製一無所知,才會有如此妄想。
“他們提出,不僅要官任原職,還要求都在睦州任職,相互之間各不離開。”袁晁的神色越發的艱難。
“他們這是要割據睦州啊!”李絢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他死死的盯著袁晁,突然,李絢一笑,說道:“袁先生,不妨如此告知,就說此事本王答應了。”
“答應了?”袁晁微微一愣,一抬頭,就看到了李絢充滿殺意的眼神,他整個人一個激靈,趕緊拱手道:“王爺恕罪,其人不通朝廷規製,隻知胡亂鬨出笑話,下官回去之後,必定嚴厲約束他們。”
朝廷有製,本州之人,不能在本州任職,甚至南人北任,北人南任都是常有之事。
如果那些天陰教軍卒真的要堅持到底的話,那麼朝廷諸軍就算是屠了他們,也要維持朝廷法度。
李絢的神色稍微和緩,然後看向袁晁說道:“袁先生,本王相信你能將這番道理說通的,他們留任睦州絕不可行,要麼棄官為民,要麼,朝廷賞賜散官爵位,要麼到他州任職。若是真要聚集一處,也不是不行,本王可上奏朝廷,將其調至西域,西域戰事頗多,不缺立功之處。”
“王爺賢明,下官必定將此事告予諸人,他等必定欣然接受。”袁晁俯首躬身,但是低頭的瞬間,眼中卻閃過一絲凜然。
送到西域去立功,開玩笑,這些人被送到西域,恐怕不久之後,便會被當成炮灰,全部送死。
這種手段,袁晁又如何不清楚,他本人就是善於使用這種手段的人。
不過李絢的這番話,也讓他知道了朝廷的底線,那就是按照法度來,沒有任何特殊。
還是因為他們沒有造成足夠的威脅,如果他們先一步拿下三河關,就好談了。
但是,袁晁看了李絢一眼,三河關好拿下,但是這位南昌王可就不好惹了。
而且也不能無止儘的拖延下去,杭州和越州方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解除一切隱患,殺奔而來……
剛剛抬頭,袁晁就看到了李絢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心中頓時就是一凜,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李絢左手放在石桌上,看著袁晁,輕聲問道:“袁先生,不知可還有他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