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巨大的滾石,在半空中不停的翻滾,然後狠狠的砸在了戰船的甲板上。
頓時碎片橫飛。
原本就開始下沉的漏水的戰船,船身立刻開始傾斜,不可阻擋的下沉起來。
文複之陰沉的目光抬起,一眼就看到了城關上的李絢。
兩個人目光對視,李絢眼角流露出的不屑,被文複之清晰的看在眼裡,一時間,怒火直冒。
李絢輕蔑的一笑,目光繼續望向江中。
就見開始下沉的戰船四周,其他接應的小船根本就無法靠近。
頭頂一塊塊的滾石砸落,稍微接近,立刻就會滾石砸中。
直接砸翻。
戰船上的水軍士卒紛紛的從船上跳下,之後從水底朝後麵遊去。
他們棄船了。
李絢站在城關之上,目光平靜的看著這一切,殺雞儆猴,得讓他們明白,不付出相當的代價,彆想拿下三河關。
戰場廝殺,從來是最殘酷的,同時也是最容易動搖人心的。
李絢的目光越過文複之,落在更後麵的那些士卒身上。
有的人麵露擔憂,眼含懼色,有的人則眼底興奮,天生嗜血。
儘管袁晁已經殺了一批,但是在這支船隊當中,天陰教的虔誠信徒依舊還有不少。
不把這些人殺光,這場戰事沒不會結束。
……
城關之上,姚誌站在李絢身側,看著已經徹底沉下去的戰船,浮起來的屍體,忍不住感慨的說道:“看樣子,那位朱校尉,也是很久沒經曆過水戰了,就連這樣最基礎的東西都忘了。”
李絢的目光一直望向前方,微微搖頭:“聽聞那位朱校尉曾經在杭州水師任職,或許曾經隨水師出海絞殺海寇,故而更加擅長海上作戰,對這種大江之上的水戰,他要陌生一些。”
說到這裡,李絢稍微停頓,看向姚誌說道:“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故而朱泚才結識了舟山海寇……白氏三兄弟死了,舟山海寇的蹤跡或許要著落到他身上。”
“嗯!”姚誌點頭。
白氏三兄弟之死,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不過還好,現在還有機會弄清楚舟山海寇的行蹤。
就在此時,遠處的戰船上放下了更多的小船。
這些小船上,搭載了很多的黑衣士卒,這些黑衣士卒在船行到投石範圍之前,突然就跳下了水。
那是一群水鬼。
水鬼一跳入水中,投石車立刻便無法威脅到他們。
李絢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的搖搖頭,說道:“如此一來,三河關守不了多久。”
“王爺還想早三河關複製梅嶺關的戰績,這可不容易。”姚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水戰和陸戰不同,這裡麵難以掌控的因素太多了。
李絢擺了擺手,收起心思,目光繼續看向遠處。
一名名水鬼從船上跳下,潛入到水下,去尋找破壞水麵之下暗藏的木樁。
三河關位在婺江進入連綿無儘群山的人口,這一帶的水麵本就開始收窄,再加上官府在建立三河關之後,開始有意的控製行船的數量,所以船行更加受限。
這一帶數百米河道的深度都比其他地方要低,所以更加容易在河底打造木樁。
三河關從十數日前就已經接到了封關的指令。
不管是李絢,還是王方鱗,甚至越州司馬姚誌,都不止一次的命令加強河防,甚至親自巡視。
這種情況下,誰跟懈怠。
三河關守將沈琳更是知曉這其中的厲害,所以方方麵麵準備很足。
天陰教的大船行至此處,一遇到暗藏在水下的木樁,立刻就無法再度前行。
戰船吃水本身就比其他普通船隻要深,他們又不知暗樁的真正位置所在,隻能派遣水鬼下水慢慢探索。
“王上,他們為何不跟著王上一起進關,然後才突然暴起,這樣畢竟更容易攻城,為何他們反而是選擇提早就暴露?”姚誌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
李絢之前離開的時候,是由守軍指揮著小心的才離開了三河關。
之前他返回的時候,如果想要順利的入關,不僅需要關上的士卒將水麵上的鐵索全部解開,還需要有守軍領著,通過暗樁陣。
隻要安然的通過了水下的暗樁陣,那麼拿下整個三河關便不再是問題。
李絢看了眼遠處的文複之一眼,輕聲說道:“之前本王將所有的隊率以上的將領全部集中起來,就是打算將這些人一起帶入關中,沒了這些人,整個水師就沒了威脅。
文複之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提前動手,讓這些人各自回船,水師立刻戰力重啟。”
李絢說著,目光直接看向了水下,岸上的滾石不時的落下,但卻很難傷著水下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山嶺邊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上百名穿著藍色戰袍的府兵從山後突兀的殺出,從船上下來登岸的士卒根本沒有防備,立刻就被殺的四散潰逃。
甚至有人直接跳到了江裡。
文複之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忍不住搖搖頭,說道:“早就知道南昌王算計很深,但也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麵麵俱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