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州衙之內,除了李絢帶來的那些人以外,有四人是身穿綠色官袍,其他人多是穿青色官袍。
四人中有三個人正是如今婺州六曹參軍中剩餘的三位,其他人全死了。
還有睦州六縣的縣令,天陰教占據睦州之時,這六位縣令全部以身殉國。
「周參軍。」李絢落在睦州士曹參軍周義身上。
周義立刻拱手上前:「下官在。」
「一月以來,你雖然被擒,但未有投賊,本王查證之後,的確屬實,故令你除領本職以外,檢校睦州戶曹參軍,重新整修黃冊,劃定土地,確定歸屬,讓百姓安心秋種,不再有後續之憂。」
周義的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擔憂,但還是立刻拱手道:「下官領命。」
睦州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田畝之事。
周義身上的擔子一下子就重了起來。
周義在天陰教占據睦州期間,之所以沒有投賊,不是因為他經受住了嚴刑拷打,而是因為天陰教本身就沒有對整個睦州六曹中,權利最小的士曹感多少興趣。
所以後來就直接將周義扔進了監獄中,時間一長,竟然把他給忘了。
李絢搖搖頭,重新看向另外一側的睦州庫曹參軍張栩,神色冷了下來:「張參軍請繼續就任庫曹參軍,協助本王轉運糧草,可明白了。」
「下官明白。」張參軍臉色有些難堪的拱手,李絢對他的態度明顯不如其他兩人。
但他沒辦法反駁,有些事情並非他所情願,但做了就是做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
聽李絢嚴肅的說道:「庫曹之事必須慎重,除了不能遭遇水火之災外,還必須保證庫曹中所存放之糧,不能被彆人中飽私囊。」
「遵令!」張栩拱手,退了下去。
「趙教諭。」李絢看向了站在張栩身側的睦州教諭趙岑。
趙岑麵色平靜的走了出來,然後淡定的拱手:「下官在。」
李絢點頭,說道:「本王已經和段都督商議過,今年要在睦州重新整修州學,睦州之內,良人子弟,都可入門求學,成績優異者,將送往長安參加來年春闈,這勘定選址之事,就交給趙教諭負責。」
「下官領命。」一聽到要整修州學,趙岑立刻來了興趣。
「另外,還請教諭檢校睦州功曹參軍勘定功勳,以尋再造。」李絢的目光越過趙岑,落在身後更多人身上。
那些人有的年輕,有的年邁,有的身穿灰色勁袍,有的身穿黑色錦衣。
這些人,都是早先的各坊坊長和裡長。
這些人當中,真正信奉天陰神女基本沒有。
但是在天陰教占領睦州的這段時間,他們卻成了忠誠的天陰教信徒。
甚至天陰教在撤退的時候,也都想叫上他們,但全部都被他們拒絕了。
因為他們舍不得自己在睦州的一切。
天陰教一撤,他們立刻就重新投向了官府。
投機主義者。
李絢一眼就看透了這些人的本質。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李絢的目光落在在場每個人的身上,淡淡的說道:「睦州想要徹底平定,百姓富足是最根底的,各坊各裡都要認真的配合戶曹儘快完成田地清查,同時完成地契更新,讓百姓徹底的擁有田地。」
地契更新,在場所有人都敏銳的把握到了這個詞。
地屬不定,這是睦州如今最大的問題。
一旦地契重新更新的話,那麼就意味著之前所有的地契都將不做數。
一切都將由官府重新認定。
一旦認定完成,百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地契,朝廷認定的地契,自然人心安定。
「下官遵令。」在場眾人雖然心思各異,但還是躬身應命。
「周參軍,睦州田畝之事,一概按照永徽律執行,儘量確保每個丁男有百畝田地,但僅是百畝。」李絢的非常嚴肅的強調最後一點。
「王爺,若是有人家擁有百畝之上田地,當如何處置。」周義不得不站出來。..
普通人家百畝田地已經是上限,但對於真正的世家豪族來講,千畝才是。
「百畝之上者,首先要拿出地契,二十年來交易的,還要拿出交易憑據,還有每年的交稅憑證,若是一切合規合法,則以上元二年新地契更換,若是不能,則一律不為作數。」
李絢冷冷的看著眾人,在場一大半人,臉色驟變。
朝廷在這二十年間,在睦州施行嚴苛的稅法,普通百姓,哪怕是普通地主都生活艱難。
真正擁有大片土地,都是睦州本地的世家大族,他們通過種種手段侵吞百姓田地。
同時,又通過種種手段隱匿土地,勾連官府,欠繳賦稅。
現在讓他們拿出這些東西,他們怎麼拿的出來。
看著這些人臉上的神色,李絢心裡冷笑一聲:「整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李絢側頭看向周義,冷殺的說道:「周參軍,本王帶來的睦州役卒,隨你一起行動,若有人強行阻攔,一律下獄,若有持械者,以謀反罪論處,即行誅殺。」
李絢一個即行誅殺,殺氣騰騰。
在場所有
人都忍不住的低下頭,拱手道:「下官遵令。」
儘管屠刀在前,但人心的不滿猶在。
這個時候,李絢突然冷冷的開口:「本王聽說,有人在傳播本王在婺州殺戮上萬睦州兵卒之事,諸位可曾聽過嗎?」
李絢一句話,在場睦州眾人,身體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