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衝都尉淮進是整個大軍的衝鋒大將,他一旦受傷,那麼整個大軍的攻勢都會受阻。
如此之下,段寶玄可不得親自趕來嗎?
這下可不得立刻將李絢調上山來嗎?
李絢心思一定,立刻轉口問道:「那麼丘長史呢?」
姚誌立刻一臉不屑:「還金吾衛中郎將呢,淮都尉一受傷,那麼丘長史就再也不肯出動了,今日整整一天,一次軍營都沒有出過。」
說話之間,姚誌看到後麵丘貞沐,有些抱歉的拱拱手。
「司馬不必在意。」丘貞沐苦笑著拱手還禮。
他那位叔父究竟是什麼性情,這天下間也沒有多少人比他更清楚了。
蠻橫霸道,但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卻又太過惜身。
所以在整個朝中,畏懼他的人有不少,但真正信服他的人卻是不多。
「走吧,我們去見見中郎將吧,神都一彆已經數月不見了。」李絢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營寨最中央,一座高大的帳篷聳立,四周明暗哨所無數。
李絢站在門口,姚誌先一步進去:「都督,南昌王到了。」
「請!」段寶玄渾厚的聲音從營寨當中傳了出來。
李絢立刻掀開門簾,大踏步的朝著帳篷中央走去,也不去看四周的各路校尉,直接對著坐在最中央案桌之後的段寶玄拱手道:「下官睦州安撫使,婺州彆駕李絢,奉命轉運糧草,見過都督!」
「南昌王到了,本督就要輕鬆許多。」即便是局麵有所不利,但段寶玄依舊看不出任何疲憊之色,依舊精神旺盛,他看著李絢溫和的說道:「南昌王,這位是歙州都督府長史丘郎君,想必你們認識。」
李絢立刻轉身向左,對著丘神積拱手道:「屬下見過中郎將。」
「二十七郎不必如此,你我如今都在外任職,必須還需相互扶持才是。」丘神積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柔和。
「屬下當年在千牛衛受中郎將傾心指點,這才有今日成就,何敢輕易怠慢。」李絢的神色依舊嚴肅,沒有絲毫的和緩。
在場的眾多人等,臉上都露出一股想笑卻又不敢笑的神情。
丘神積什麼人,為人高傲,對下嚴苛。
他任職千牛衛中郎將期間,不知道多少貴
胄子弟,在他手下傷了殘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甚至很多人從丘神積手下出來之後,死活不願意再在千牛衛任職。
他手下培養出的那麼多人,真正成才的沒有幾個。
就是李絢,也是靠著他自己。
不過丘神積最大的長處在於總能找到機會,擊破敵人,然後立下功勳。
看起來這倒還不錯,但實際上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這些被丘神積擊敗的,多是一些實力不強的對手。
最關鍵的是,和丘神積合作聯手,不管你立下多大的功勳,最後功勞最大的還是他。
李絢剛才那番話說的很客氣,但是暗地裡的意思,大家都聽得明白。
就如同李絢神色莊肅一樣,丘神積臉上的神色也一直溫和。
他伸手指向了左側,一名穿著銀色魚鱗甲的中年將領,對著李絢介紹說道:「這位是黃山府折衝都尉薛千逢,丹陽公主次子。」
「見過南昌郡王。」薛千逢對著李絢認真的行禮。
「見過薛家表兄。」李絢對著薛千逢客氣的還禮。
薛千逢不僅是李絢姑母丹陽公主的兒子,他的父親更是大名鼎鼎的天下勇將薛萬徹。
永徽初年,薛萬徹因攪入房遺愛謀逆案被長孫無忌處斬。
丹陽公主和薛萬徹的幾個兒子因為當時年幼,所以雖然被判處流放邊州,但並未成行。
及至後來,長孫無忌失勢,丹陽公主和幾個兒子的待遇才重新恢複。
「後麵這幾位是黃山府果毅都尉和他們手下的一眾校尉。」丘神積隻是含糊的一掠而過。
李絢非常莊重的對著眾人行禮,眾人趕緊還禮。
李絢一一行禮完畢,然後轉身看向右側,很客氣的拱手行禮:「見過淮都尉。」
「見過王爺!」淮進的臉色有些發白,左臂被人用木板緊緊的包裹住,看起來傷勢不輕,他微微抬了抬手,對著李絢說道:「末將身體有傷,禮數不周,還請王爺宥諒。」
「不敢,都尉為朝廷儘忠,小王如何敢受都尉大禮。」李絢稍微後退一步,避開淮進的禮節,然後才看向其他人,拱手道:「見過諸位都尉。」
會稽府左右果毅都尉,之前因為一直在最前線,所以李絢一直未曾和他們照麵。
「見過王爺!」兩名果毅都尉對李絢非常客氣,畢竟誰也不是都有那麼大的身份背景的。
李絢一邊行禮,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雖說幾乎所有人都維持著表麵的和氣,但是在暗地裡,有人眼含不屑,有人誠惶誠恐,林林總總,眾生百態。
李絢轉身,重新看向段寶玄,肅然拱手道:「屬下已至,不知都督是否還有他事吩咐,若是沒有,屬下便連夜返回睦州,後續糧草正在源源運來。」
以退為進。
在場的很多人,腦海中同時蹦出了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