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李絢一句話說出,段寶玄的臉上滿是驚訝。
他原本以為李絢會當麵拒絕,找個合適的借口當麵拒絕,可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好自己答應了下來。
李絢輕然一笑,說道:「若是下官攻山,還請都督將穀外大營後撤五裡,下官親自率兵攻穀,三日內,必定拿下仙人穀。」
「三日內?」段寶玄皺起了眉頭,忍不住的問道:「南昌王可是有什麼良策嗎?」
「不算良策!」李絢搖搖頭,說道:「如今之形勢,敵我之間彼此勾連,犬牙交錯,行事全不在己。我進則敵退,我退則敵進,故而下官想利用人心僥幸,將穀中之敵勾出仙人穀。」
「如此,天陰教怕是不會中計吧。」段寶玄有些難以置信李絢的策略。
李絢輕輕一笑,說道:「當然,若僅是如此,自然不容易將敵勾引而出,所以就隻能麻煩丘長史,‘死上一回了。」
「賢侄若是有計,還請詳述。」段寶玄聽的出來,李絢這裡已經有一整套完整的計劃。
但是這計劃的細節,他僅僅是透漏了幾句,想要推敲出完整的計劃很難。
「都督,這計劃算計的還是人心,還是不說的好。」李絢搖搖頭,直接拒絕。
天池倒灌就在眼前,他有病才會前往仙人穀。
「讓本督想一想。」段寶玄開始低頭沉思,這個時候,李絢卻絲毫不給他時間。
他從袖中抽出一份公分,遞到了段寶玄的案頭。
在段寶玄詫異的眼神中,李絢直接說道:「都督,昨夜,睦州城有些試圖掀起動亂,被杜參軍直接壓製,屬下已經派餘修撰返回處理,通告都督。」
「試圖掀起動亂。」段寶玄立刻將前線戰事拋在腦後。
睦州城萬一真出了事情,後路有憂,他們所有人都要倒黴。
「賢侄不如現在就回睦州坐鎮。」段寶玄神色肅然。
李絢微微搖頭,拱手說道:「都督,州城的動亂已經被壓製,如今所需者,無非就是請教殘匪餘孽罷了,下官在黑龍嶺坐鎮便可,不需返回睦州。」
段寶玄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隨即失聲一笑,說道:「你啊,你啊,不想去就直接說,何必繞這麼個圈子。」
李絢淡淡的說道:「事情是真事,若
不是下官早有布置,恐怕搞不好還怎麼會被其得逞。」
段寶玄的神色徹底認真了起來,思索片刻之後,點頭說道:「如此,仙人穀就交給淮都尉吧。」
「本就應當是淮都尉。」李絢一句話說出,眼神中帶出一絲厭惡。
如今在仙人穀,除了丘神積以外,還有淮進和薛千逢兩位折衝都尉。
官職最高的,是淮進這個會稽府折衝都尉,偏偏他這個家夥為了奉迎丘神積,將前線的指揮權都交了出去,薛千逢也沒有異議,這才造成了這樣一副局麵。
李絢到了前線,他自己不過隻是一州彆駕而已。
他的命令,兩位折衝校尉完全可以不聽,最終他隻能夠動用郡王的身份來壓服兩人。
如此一來,一旦出事,責任就全都是他的。
算計真的很陰。
從大帳退了出來,李絢眼中的不滿和憤怒,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抬起頭,望向山穀方向,神色肅穆。
丘神積所謂的被刺,必定是閻莊所為。
閻莊借著刺殺,恐怕已經一次性將所有的消息全部都傳遞了出去。
他自己恐怕也早就感受到了媱後對她的猜忌。
他能夠有的機會並不多。
丘神積拿到消息之後,恐怕立刻就會組織人手,從密道殺入總壇地宮。
隻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在媱後的掌控之中。
讓李絢感到可憐的是閻莊,他原本就有機會趁著這一次難得外出的機會,直接逃離這裡的,但他卻還是回去了。
李絢心裡忍不住的歎息一聲,蒼天救不了該死的鬼。
還有丘神積,李絢原本以為,他會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然後讓李絢去帶隊探索密道。
畢竟密道隱秘,風險著實不小,但他實在沒想到,丘神積竟然是讓他去統領軍卒正麵攻打地宮,而他自己親自去探索密道。
看樣子,他對密道的信心很大,是一點都不擔心那是陷阱啊。
站在山頂,即便是在大日之下,李絢依舊感到一陣陣的寒意。
望著遠處的山穀,李絢隱隱間有一股全身朝著山穀投去的衝動。
這是他今日抵達山頂之後才突然有的欲望。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他,想要將他拉進山穀之中。
這種力量雖然無形,但並不虛妄,因為它是實質作用在人精神之上的。
媱後啊!
陽神,金丹。
李絢抬起頭,頭頂的大日炎炎,但他完全肯定,今夜,天空不會有任何的星辰和月亮。
他有種感覺,這樣的天時,才是媱後在苦苦等待的。
所有的一切發生就在今夜。
閻莊,丘神積,明崇儼,全部都已經落入到了媱後的算計當中。
相反的,李絢,司馬承禎,他們卻都站在河岸之上,看著這一切。
最後,就看是已經在長河中掙紮的人,能先一步拿走目標,還是站在岸上的人能後發先至。